江阔从来没亲眼见过他的外祖母,他只在他妈妈收藏的相册集里面看到过他外祖母定格尘封的样貌。
他印象里那是一个经常穿着端正合身旗袍的很优雅女人,雪白的脖颈处戴着一串色泽晶莹的珍珠项链,面容很是温和知性,光是看照片就扑面而来一股雍容的贵气。
在他小舅白一鹤还未学会走路的时候,他外祖母就过世了,白一鹤是由姐姐拉扯长大的,长姐如母,感情深厚。
关于他外祖母就离开的具体原因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他妈妈每次在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的情绪是零碎的蕴含悲伤的,他也不会多问。
后来,江阔再大了一点,他才模糊地从他妈妈口中得知他外祖母当初是好像是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小男孩才意外出事的。
那也是很久之后,江阔才偶然间得知当年他外祖母救的那个小男孩就是他的父亲江玉成,江家的独子。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上一辈的感情无端地紧紧纠葛在一起,变得错综复杂起来。。。。。。改变了好几个人的命运,他也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压根就没办法定义,毕竟。。。。。。好像谁都有苦衷。
……
江阔在病房里待着,坐着等他小舅来。
江玉成这时候开口明知故问道:“一鹤要来?”
江阔这才想起来,他小舅和他老爹江玉成压根不对付,好像自从他妈妈去世后,白一鹤就再也没去江家一次,自然也是对江玉成十分地不待见。
关键是他刚才还忘了这茬!要命!
他刚才压根没告诉他小舅病房里有这么多人,这里还有江玉成,按照他小舅的性格,这么些年虽然不再像二十出头那般做事冲动鲁莽,但他也不能保证这么些年过去后,白一鹤会不会再次动手。
要是这两人凑到脸面前,那么事态会展成什么样。。。。。。
江阔倏地一下子毫无预兆地弹站了起来,把旁边的柳洛行都吓了一跳,不由地望着他。
他含蓄点望着他老爹说:“爸,要不您就先回去吧,我和我小舅好久没见了,想聚一聚,晚点咱们再讨论回不回家的事情。”
江玉成自然是听出来江阔的意思,那就是现在要他走的意思。
这两人见了面保不齐免不了分外眼红。
但江玉成也不怕,怎么这么一说,感觉他是在躲着这小舅子的感觉,江玉成心里憋着一口气,难受得慌。
这样想着,江玉成板着一张臭脸,感觉他现在要是走,那不就是在明摆着故意躲着他白一鹤了吗?
但估计这次不带江阔回家,这臭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去了。
江玉成左右为难着。
他虽然不怕江阔他小舅,但有时候一些脸面上的事情,能避开就避开地好,毕竟当着面撕破脸皮都得不偿失,确实也没有什么必要,还挺不像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行事风格。
只是。。。。。。江玉成在一众小辈面前,他也是要面子的,他想要个台阶下。
一旁的林章自然也是了解一些关于江阔小舅和江玉成之间的恩恩怨怨。
他很有眼色的,当即道:“爸,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公司最近在召开股东大会商量下一季度的运行计划,还是需要您来牵头操办的。”
江玉成也自然听出了林章的意思,虽然这个借口有些太过于明显和蹩脚了,但好歹也算是个理由。
他黑着个脸,心里没什么好气,但还是语重心长道:“小阔,你现在长大了,可以不听爸爸的话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平常能回回家,我知道你怨恨我,但我毕竟也是你爸爸,你现在还年轻,一些事情其实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我。。。。。。”
江阔听不下去了,沉着脸打断道:“那你就不要说了!”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他觉得他的父亲为什么变了,变得他都有些不认识了,一些事实都摆在眼前了,现在何必再假惺惺地给自己找借口,实在太过于虚伪和掩饰。
难道这就是男人犯了错之后的通病吗?江阔心里不由地升起一阵鄙夷。
江玉成有些哑口无言,他似乎是想要解释些什么,自己的儿子这样毫不掩饰地厌恶远离自己,他这个做父亲的心如刀割般难受,终究他只是张了张嘴唇,然后再紧紧地抿住,没说话,而是叹了口气,然后起身。
“小阔……”江玉成有些伤感。
“那爸爸就先走了,你有时间也回来看看爸爸吧,好好照顾自己,没钱了就和爸爸讲。”
江玉成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说,然后拿起自己的外套,深深地望了江阔一眼后,然后才抬步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林章经过病床边的时候,视线停留在江阔一眼,然后又望了一眼柳洛行,虽然他没说什么,但和他那视线对视上,柳洛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林章起步走后,后面的几个保镖随机跟上。
空间有限的病房里少了好几个人,顿时感觉气压都轻松了些。
柳洛行看着江阔阴郁戾气的脸,伸手安抚性地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问道:“没事吧?”
江阔没精神地垂着头,左右摇了摇,半响后才出声,“我没事儿。”
这时候,几乎是江玉成刚前脚走不久,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白一鹤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修长的身体迎着光,遮住了些门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在门口地上打下一小片阴影。
一只手还保持着握着门把手的姿势。
他刚想开口,一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坐在比床略低的椅子上,坐在江阔对面,手牵着江阔的手,微微抬着点头眼睛望着他侄子。
这含情脉脉的一幕画面直接全刻进白一鹤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