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马车中阿柔不解,“小姐,你那样喜欢那只黑鹰为什么不把它带回去呢?”
小姐一直淡淡的,可她从小跟着小姐长大,怎么会看不出来小姐对那只黑鹰喜欢极了,就是看出了她喜欢,她才会提出把它带回去。
在她看来那只黑鹰分明也对小姐很喜欢,否则也不会相救。
既然如此,为何不可?
阿娩微微抬眼,皎白的小脸如云雾一般风致。
“喜欢不一定非要束缚,苍鹰应该属于广阔无垠的天空,自由自在,我喜欢它,所以更应该放手。”
阿柔一怔。
阿娩垂下眼帘,凝着自己一双手,虚虚合上又松开。
“它于我有恩,若我以爱之名将它束缚,那不是报恩,是报复。”
“小姐,那怎么会是报复呢?”阿柔眉心紧皱。
“我没有背生双翼,注定不能翱翔天空,我要它陪在我身边,就是让它收起双翼落到地上,再不能快活。何其残忍,又何其自私,它若不能快活,我又如何能欢喜,与其最后两人痛苦,不如让它留在最美的时候,所以,该放手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低,阿柔听不真切,下意识掐住了手心。
小姐真的在说鹰吗?朦朦胧胧她似有了悟。
“小姐不是鹰,又怎知他必不会快活,我听别人说鹰是一等一忠贞不渝的动物,认定一人就是一辈子,或许失去才是最痛苦的!”
“是啊……”
阿娩露出了一个近乎恍惚的笑,指甲陷进了肉里。
“失去才是最痛苦的。”
很小的时候她跟着祖父去祭奠老友,看见那人的妻子,原本和善爱笑的人跪在灵前,仿佛只剩下一具躯壳,如行尸走肉一般,一身的腐朽暮气,让人担忧她下一瞬就会随之而去,合棺而睡。
祖父说,先离开的人其实是幸福的,失去的人才最痛苦。
心口处又传来一阵绞痛,她掩饰一般靠在车壁上合上眼。
嘴里出现了血腥味,又被她一一咽了回去。
这熟悉的感觉……
上辈子伴随了她二十多年,这熟悉的疼痛早已刻骨铭心,没想到重活一世也依然摆脱不了。
他们说过,要相伴百年,可她或许要失约了。
马车外的李相夷心里划过一丝异样,莫名心慌。
“阿娩!”
“嗯?”阿娩忍着疼痛,溢出一声疑惑的鼻音。
“没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她,不过在听到她的声音时那股心慌才缓解了一些。
接下来一路李相夷都不停的和她说着话,都是他在说,她不时应一声,一直到了扬州城。
他本想让她去四顾门,阿娩说这里清净一些,适合修养,她坚持下,这才送她回了这里。
李相夷不放心也住下了,其他四顾门的人回去了。
这一路简直颠覆了他们的三观,得好好消化一下才行。
可以预见的,说书人马上又有新的题材了。
……
接下来半个月李相夷都没有出门,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事事亲力亲为,虽说做的笨拙,常常让阿柔气的跳脚,让阿娩看的好笑,不过也热闹了许多。
一日三餐,种花煮茶,闲适的让人忘了时间。
期间肖紫衿来了一次,阿娩郑重向他道了谢,那日相夷正好出门给她买桂花糕了,她本想留他一留,他却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拦也拦不住。
他一走,相夷便回来了,倒像是刻意避开一般。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四顾门一封信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