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重点歪了,“你怎知我事事亲力亲为了?”
“……”
他还知道更多。
看她做的很好,还以为她是游刃有余,没想到居然是勉力支撑。
“做不来的事情不要勉强自己,累就不要做了。”
“可阿母卧病在床,我不做谁来做?况且阿母说日后我嫁予你便是袁氏宗妇,这些事不会少,会更多。”
昭君捏着自己的指尖,纤浓的长睫似蝶翼,微微紧张。
“我在努力学了。”
“真的。”
袁善见望着她秋水一般明丽灵动的眸子,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让他连张口都似乎艰难起来。
记忆中的一幕幕如潮水一般翻涌,浮现在眼前。
……
“袁善见,我捡了一只小鸟,它像是受伤了。”
“所以?”
男孩漫不经心。
“我们救救它好不好,它在抖。”女孩捧着一只灰雀。
他只看了一眼,便冰冷的下了论断。
“救不了,它会死。”
这种雀鸟一旦落入人手中,就会惊惧而亡。
何况还受了伤。
只有这个傻子,胡乱好心,投入无谓的感情,最后也只会伤心。
他生来早慧,寻常小儿还在父母慈爱呵护下撒娇耍赖时,他已经握着笔,摊着书简,一坐一整天。
他样样做到最好,事事全力以赴,无人不夸。
他想让阿父阿母也似堂弟的阿父阿母一般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对他笑着说,慎儿真厉害,可是都没有。
他们明明该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可却似陌生人。
每个月初一十五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因为阿父阿母会在一起陪他用饭,哪怕他们一句话也不说。
有一次饭后,他不顾阿父的冷漠跟在他身后,像一只欢快的鸟儿,颇为骄傲的说着自己又被先生夸赞了,族里考学又考了第一,他一言不,自顾自往前走。
小袁慎一个不小心,扑通一声栽进了雪地里。
那一摔好疼,他泪眼汪汪的唤了一声阿父,多希望他能转过身来,抱抱他,可他只是停了一下,让仆人抱他起来。
随后进了他那间从不让人进的屋子,在他眼中关上了门。
回去后贴身伺候的老媪挽起他的裤子,倒抽了一口凉气,白嫩的腿上青紫一片,肿的可怖。
她立刻让人请了医士。
晚间,阿父阿母分别派人送了一盒紫玉膏来。
傅媪说,家主与女君还是心疼小公子的,他没有说话,那一晚他没有闭眼,烛火映着山水屏风,千金一匹的鲛绡蕴着流光,美丽的不真实。
他就着这一盏灯火,看了一夜,期待有人能从屏风后走出。
可惜他又失望了。
紫玉膏消肿化瘀有奇效,只是推的时候太疼了,但他没有哭,往后的每一天,他没有再哭一次,落一滴泪。
不期待便不会失望,不用心便不会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