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逸浅淡地一笑,“我们华国人有个讲究,君子无故,玉不离身,而且赠我这块玉的人也叮嘱过不可经他人之手,我这个人比较迷信。”
“这可不叫迷信,事关运势,该要讲究的。”万长岳佯嗔地点了点爱女的额头,“你这孩子,都让你好好学学传统文化了!”
“好嘛!”万玉婷吐了吐舌头,又好奇追问,“是女朋友送的吗?”
万长岳的意图,池逸心里也一清二楚。他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万长岳是个圆滑的人精,弥勒佛似的脸上笑意不变,无比自然地把话题转移到了澳洲生意场上新近的八卦趣闻上。万玉婷托着香腮,栗色的眼眸里光华流转,望向对面俊美男人的目光中兴趣不减,暗藏着一丝跃跃欲试。
一场饭局敲定了几项后续合作的意向,算得上宾主尽欢。
结束了应酬,池逸上了等候在外的车,同时拨向了朱莉的电话。
忙音。
池逸的眉心拧了起来,转而拨打别墅里的座机,一面轻点屏幕,打开了监控系统的程序。
听筒里铃声一遍遍地响起,却迟迟没有人接。与此同时,监控程序经过数次尝试连接,也显示系统离线中。
池逸的心直直地朝下坠,一股强烈的感觉告诉他,出事了。
***
时唯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毯子,陌生的床,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
身体感觉软绵绵的,她撑着床垫勉强坐起身,一眼看见她的书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正要伸手去够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察觉到,房间另一头的单人沙发上,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翘腿倚坐着,低着头似乎在翻看杂志。
几乎在同一时间,女人察觉到动静,从杂志中抬起了头。
“唯唯醒了?”女人面露笑容,随手扔下杂志,起身快步走向床边,“我是爱玲姐姐,去年你生日那天,我去看过你的,还记得我吗?”
时唯唯拼命向后缩,一直到后背抵住墙壁,冰冷的触感让她猛地颤了颤,恐慌犹如瘟疫般在身体中蔓延——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朱莉呢?他们把朱莉怎么样了?
他们想把她怎么样?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美妇推门进来,边走边回头跟身后的两个年轻男人抱怨,“唯唯还在睡,你们弄的那个麻醉剂量到底靠不靠谱啊,可别弄出什么问题来……”
“唯唯刚醒了。”时爱玲打断母亲的抱怨,示意她注意声量。
“噢!”大伯母的目光这才落到缩在床角的那小小一团上,赶忙露出微笑,“唯唯,我是大伯母。”又示意那两个年轻男人,“这是你阿煦哥哥和小瑞哥哥,你小时候最喜欢他们的……”
人声传入时唯唯的耳朵里,尽数化为了嗡嗡声。她仿佛身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里,恐惧和焦虑犹如漩涡中看不见摸不着的作用力,撕扯着拖着她朝下坠。
她的后背很快便被冷汗打湿,心跳也快得仿佛要爆炸,可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她真的有在呼吸吗?
“我的天!她怎么了?怎么喘得这么厉害?”
“怎么回事?从前没听说过唯唯有哮喘啊……”
“快找药……不对,快把徐医生叫过来!”
……
时唯唯捂着喉咙的手麻木得没有知觉,窒息的濒死感仿佛一床冰冷的棉被将她紧紧地裹缠住,她拼了命的呼吸,却感觉不到氧气的存在,大脑也麻木了起来,冥冥之中她好像看见前方有一扇门,似乎如果进入那扇门,一切都会变得轻松……
徐医生火急火燎地小跑着进了房间,看见女孩已经因窒息而变得青白的小脸,立刻抄起桌旁架子上的一个牛皮纸袋,胡乱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接着迅速地用袋子将女孩的头部整个罩住。
“能听见我说话吗?”徐医生用尽量轻缓的语气,小心引导,“我是医生,我会帮助你的,不要急,放慢呼吸,来,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气……”
眼前被黑暗笼罩住,胸腔中好像渐渐地有了些许微薄的氧气,让时唯唯有了一丝的力气,来抗拒那扇门的吸引力。
“对,真是
个好孩子,你做得很好……我们来试试再慢一点,吸气一、二、三……呼气一、二、三……”徐医生抬臂擦了擦额角的汗,一面循序渐进地慢慢引导着时唯唯。
大伯母捂着胸口,刚才事情发生得太快,她的心口到现在都还跳得厉害,感觉自己也差点窒息了!
时爱玲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低声跟她解释,“应该恐慌发作,过度呼吸了。”见母亲没理解,她回忆着书上看过的,“就是呼吸性碱中毒,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所以使劲呼吸,二氧化碳呼出太多。”
大伯母似懂非懂,这时徐医生感觉小姑娘的状况稍微平稳了一些,抽空回头示意屋里的这些人,“你们还是先出去吧,她的精神状态过度紧张,如果继续刺激她,病情很可能还会加重。”
大伯母刚才吓得够呛,闻言赶紧拽着两个儿子出去了。时爱玲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