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红齿白,唇红好似血,齿白好似刀。
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如墨一般,泛着青光。
青幽幽的灯火照在小齐脸上,露出显出冰冷的青色。
“叔公,为什么要杀我?”
叔公抖了一下,他只感觉身上冷得厉害,没有知觉。
只感觉心里堵得厉害,好似灌了铅。
他惊恐道:“不是我要害你,是你兄长。”
“你爹的家产留给你一半,但你是个傻子,你兄长怎么甘心?”
狐心小齐笑了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所以你就帮他害我。”
叔公忽地哭了,落泪道:“别怨我,别怨我。我年纪大了,还要靠你哥哥养活。”
“我本不想回来找你,但是阎王不收我。”狐心小齐看着叔公,问道:“叔公,我少了魂魄,无处可去。风吹得我好冷,好冷。”
叔公的脸色忽地白了,他翻下床对着小齐磕起了头:“是我们赵家对不起你。”
狐心小齐低下头,惨白的面孔盯着叔公:“我的魂魄去哪里了?”
叔公猛地后退,想拉开和狐心小齐的距离,却撞在床上。
狐心小齐的脖子好像有无限长,不论叔公怎么想躲,都无法拉开距离。
那青幽幽的瞳孔盯着叔公:“是你藏了我的魂魄吗?”
叔公哭叫道:“你的魂魄被你爹卖掉了!”
狐心小齐的头远离了叔公,落回到身上,冷冷地看着叔公。
叔公哪里还敢瞒着,竹筒倒豆子一般讲了一段故事出来。
小齐的爷爷曾是远近闻名的工匠,最擅长雕刻。
无论是竹雕还是木雕还是石雕,总能雕刻出十分神韵。
赵家以此家,因此富有。
到了小齐的父亲这一辈,赵家的生意做得就更大了。赵家庄所有的雕刻生意,都是小齐的父亲在经营。
但小齐的爷爷去世之后,小齐父亲的手艺远没有爷爷那样神乎其神,赵家庄其他人更是相去甚远。
于是赵家的生意就渐渐衰败下去。
小齐的父亲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法扭转局面。
直到有一次,一笔来自交趾国的生意送上了门。那是一批雕刻,是形形色色的蛇像,形形色色的蛇神。小齐的父亲送了这批雕刻前往交趾国交割。
交趾国中有交趾山,山中有蛇母庙。
听人说极为灵验,但有所求,必有所应。
小齐的父亲动了心思,他便祭拜蛇母,祈求生意兴隆,富贵不绝。
当夜,便有神蛇入梦,说蛇母看上了他的小儿子,如果他的小儿子可以侍奉蛇母,就满足他的愿望。
彼时还没有小齐,父亲只有一个儿子。
他便想着钻空子,答应了神蛇的请求,但并不准备再要孩子。
但谁知道他从交趾国回去的时候,就现小齐的母亲已经大着肚子了。
他离开吴宁前往交趾的时候,夫人就已经有孕在身,只是当时月份浅,还没有孕相。
小齐的父亲以为能骗过蛇母,却不知蛇母早已看穿一切。
小齐的父亲想要反悔,但早已经来不及。
小齐出生前的那个晚上,他的母亲夜梦大蛇,从她腹中叼走了一个孩子。
她顺利产下小齐,但很快就现,这只是个没有魂魄的躯壳。
小齐的父亲如愿以偿,赵家每年都会收到交趾国的订单,果然没有失去富贵。
但他却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小儿子。
叔公走到里间,把油灯摆在桌上,脱了衣服上床。
“呼——”
油灯被吹灭了。
叔公拉着被子的手停住了,他的手心和脊背都在冒汗。
月光从窗户里透进来一点,房里并不算全然漆黑。
似乎有一个朦胧的影子站在床边,看着叔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