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砖马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我赤脚踩上方砖,在喊:“救命啊!”
没有人回应,大家避之不及,但似乎在意料之中。
转头扫过身后,我悄无声息的走进一条安静的小路。
霜降天,寒气透过地砖,西风吹乱树影。越走近路深处,越是风起云涌。单层薄衣与长在空中被动的抵抗,所有的全部一触即。
抬起眼,一把长剑停在眼前,一位灰衣男子,离我两步的距离,一言不。他斗笠边垂下的灰色面纱随风飘动,倒像是一种语言,在和我诉说着什么。
有一句诗:霜降碧天静,秋事促西风。
寒冷彻骨,我的眼中一道幽蓝之光闪动,全身的脉络开始生出热量。步步生莲,我离开长剑的范围,在灰衣男子的身后看着他。
一声剑鸣,反光闪入我的双眼。向来以反应度见长的我,并没有动身。我抬起右手,挡在眼前,遮住近至眼前的光芒。
秋末的阳光突然变得柔和温暖,我看见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伸来。他翻开手心,向我招手,衣袖的颜色渐渐从灰色变成了紫色。
于是,我听见了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小蓝儿,过来。”
睁开眼,深呼吸,原来是一场逼真的梦。
竟在梦里喊起了救命。我嘴角一笑。
环顾四周,我已经躺在闻思山庄内自己临时的床上,被子整齐盖在身上。
侧头,看见一个小药瓶躺在枕头上,举起右手,现小指上的划痕处已被涂上药膏。这种药膏不容易干,此时,药汁已经完全被吸收和挥,痕迹很清晰,划痕的周围很干净。
我好奇:刚才做了那样的梦,手指都没有移动过?没有把药膏抹花?
拿起小药瓶,思考:这是谁给我送来的?红?
大概真的中毒了,因为我已不记得从成轶的住处如何回来,又如何躺在床上。
又望向自己的小指,脑中也没在想什么。
悦耳的风铃声,闻人湘随后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窗户上的风铃不错,小巧的铜铃垂在猫形状的木雕下。造型新颖独特,这木雕的手艺可不一般。”
闻人湘的眼中波光粼粼,她打趣问我:“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眨巴眨巴眼,注意力停在了她提到的木雕手艺。
“你中毒了?”闻人湘拿起我手中的药瓶。
我点点头,从床上坐起。
“幻香草。”闻人湘打开药瓶,右手做扇,仔细闻后说道。
“幻香草的解药?不是千岁草?”我又拿回药瓶,也闻了闻。闻人湘说得没错,这药瓶里确实是幻香草的解药。
“千岁草?”闻人湘上下打量我,视线停在我举起的小指上,上面的药膏痕迹清晰,她一眼便明了。
她把手搭在我的手腕上,给我把脉。
“没有什么异常,”闻人湘把手收回,对我说,“幻香草的解药很难配制,这一瓶解药得之不易。它被留在这里,原因若不是帮你解毒,那就是在提醒你。”
闻人湘的这番话成功推动我翻身下床,拇指捏着食指深思,一路走到窗边。风吹响了木雕铜铃,一声一声的,从耳中进入,用波纹层层筛过我的记忆。
“幻香草的药性和千岁草有些相似,也是让人产生幻觉,但是幻香草属中慢性剧毒草,摄入者在三天内会脑部受损而亡。”
“幻香草产生的幻觉与千岁草也不同,千岁草的药性随心而动,幻香草可以随机拼凑记忆。譬如有人看见了一个人影,认为是某个家丁,但事实上也许并不是。如果这个人恰好摄入了千岁草,那么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人影要么被看到了面部,要么被现了其他个人特征。总之,必定是他所认为的那个家丁。”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很多历史记忆的拼凑,当然,除去我喊了一声救命,”不失潇洒的尴尬一笑,我继续说,“我想,我应该是中了幻香草的毒。”
“曾经中了幻香草的毒。”闻人湘纠正我说。
“药瓶中还装有一大半的解药,你午后回府,现在刚好落日余晖,并且你的体内已无异常。幻香草的药性在体内的时间越短,被清除也就越快,所以你是在午时上下一个时辰的时间内中毒。”闻人湘分析说道。
“经过你这么一分析,我似乎知道了原因。”我眼睛一亮,看向闻人湘。
闻人湘用眼神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再次举起受伤的小指,我摇头自嘲一笑:“我以为,这是因为我度过快,被路上的枝条树叶划伤。”
“不,你不会。”闻人湘走到一旁木椅上坐下,顺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已变冷的茶水。她神色轻松,我这才意识到她自进来都一直站着。
“你说得对,我不会。度越快,对眼力和距离的要求越高;同样,只有眼力跟上并且对距离掌控恰当,度才能提上去。所以,我被袭击了。”
“而且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袭击了。”闻人湘说。
“最近觉身边能做到行如鬼魅、突然出现的人变多了。”我皱眉说道。
闻人湘轻轻一笑:“努力的人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不过,眼力好、手法快也同样可以做到。”
我想了想,同意了她的说法。
门外有人声渐进,是云清麟他们。
脚步声直达云清麟的房间,然后是开门声。很快,沉稳的脚步声从云清麟的房间内走出,停在我的房间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