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夷宾馆回来,卿言先将伊娜送去休息,然后遣坠儿去请了云轩过来。
“这昭王的心思倒是颇重啊。”云轩感叹道,“言儿以为呢?”
“我思虑蓝臻的要求,未觉不妥就应承了,况且之前他还帮过我良多。”卿言皱了皱眉,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言儿这是有恩必报啊。”云轩颇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他这是人情债,你那是感情债,能一样吗?卿言装作没听见。
既然如此,便可着手准备这陷害之事了。于是,卿言便招来思悠思悟姐妹,如此云云一番,二人虽对卿言的吩咐似有疑惑,却不得逾越而得令退下。
思悠思悟是暗卫,她们的出现均是当着云轩的面,对他似乎未有任何隐瞒,云轩心里很是欣慰,感觉自己与卿言又亲近了几分,望向卿言的眼神不自觉的多生了几许情愫。卿言心中一叹,这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堪堪避开云轩的目光,如今卿言已不能像先前那样直接拒绝了,是不敢亦是不忍,而宁远的多番撮合让她心里更是多了几分不确定,可自己对宁远已是心有所属,于情于理也不想误了他,所以每每行事越不知到底是不是该与之拉开距离了。
想想之前将聆风阁一事告知,算是另一种补偿,既然情之一字不可语,那么作为驸马,该给予的一份信任是断断不能少的,今日思悠思悟堂而皇之的出现,可以说是将这份信任又升了一级,可一旦直面云轩的感情,卿言又生出几分退意,无法释怀。
“言儿,我不急,与你,我可以慢慢来。”
卿言心中一怔,自己想什么云轩竟然看得如此通透,不由得心生愧疚。
“云轩,我,对不起。”卿言低头隐着自己的情绪。
“又说傻话。”云轩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越喜爱她这小孩子心性了,感情之事本就勿自难控,她却一味道歉将错误揽在身上,孰不知这种事可不能论断出个谁对谁错来。
“云轩,若是以后你遇上心仪之人我一定成全你们。”卿言不知该如何表达,口不择言的来了这么一句。
云轩七窍生烟,忍着满头的黑线,咬牙切齿地说:“言儿,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吗?”
温润如玉的人儿也能被她惹到这般程度,卿言吓得噤了声。
“言儿,终此一生,我也只要你一个妻。”云轩伸手抱住她,紧紧搂在怀里。
自随州同寝后,卿言也不再抗拒这种程度的接触,窝在云轩怀里安静的听着,这,既是情话也是誓言,他傅云轩这辈子都会与她绑在一起,即使无关乎情爱还有忠诚。
第三日,卿言早朝后便求见了隆庆帝,将一份证据呈了上去。
“蓝靖?南夏国大皇子。”隆庆帝将手里的卷宗放下,略微蹙了蹙眉,“夷宾馆内还住了何人?”
卿言一惊,原来隆庆帝也早有怀疑。
“昨日儿臣去了趟夷宾馆,见到了南夏国的昭王蓝臻,他随队而来却并未报备。”卿言如实回答。
“他倒是愿意出来见你。”隆庆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可话外之音却狠狠地敲了一下卿言的神经。
“儿臣手中的证据正是昭王提供。”卿言心里甚是紧张,编了个蓝臻见她的合理理由,若想要隆庆帝相信必然不能全盘谎言,定要半真半假才能蒙混过关,“儿臣也多方查探,现昭王并未撒谎。”
“既然是南夏竖子之争,就随它去吧。”隆庆帝语气随意,“让和修以朕的名义备礼去夷宾馆安抚之,就说是几个刁民误闯了。”
刁民误闯?莫不是父皇现了什么?卿言不便表露于面上,只得答诺退下。
“娇娇。”行至门口,卿言又被隆庆帝叫住了,复又恭敬地回到御案前。
“近日身体可有不适?”隆庆帝的言辞语气很是关切。
“太医每日都来请脉,儿臣身体已大好。”卿言答道。
隆庆帝向卿言伸出手,眼中流露出的慈爱之意让卿言动容。
卿言上前,握住隆庆帝的手。记忆中宽阔坚实的大掌如今已粗糙苍老,虽然没有常年从事劳动所致的千沟万壑,却也难掩其岁月流逝的风霜。父皇也是年近半百了,古人的寿命自是不能与自己的前一世相比的,半百的人于现在算是老人了,卿言突然想起了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待,心中酸楚。
隆庆帝一下一下轻拍着卿言的手,甚是怜爱:“娇娇,可觉得辛苦?”
心不苦,命苦。卿言在心里无奈地笑。
“父皇,娇娇不辛苦,身为储君该有此担当。”卿言拟了个折衷的说词。
“若不是朕执意,你也不需要当这个储君,个中辛苦朕甚明。娇娇,你可怪朕?”隆庆帝满眼的慈爱和不忍。
“父皇,娇娇不怪。”卿言甜甜地笑,企图缓解伤感,这似乎是隆庆帝第二次当面自责了,上一次是硬给她塞了两个驸马。
“娇娇长大了,”隆庆帝摸了摸卿言的头,“小时候总喜欢撒娇任性,如今已知担当二字,朕心甚慰啊。”
坐在隆庆帝身边,卿言享受着这鲜有的皇家亲情。静心殿内似有多年未曾有过这般浓烈的氛围,让人不忍打扰。
“娇娇,傅家那小子待你可好?”隆庆帝轻拍着卿言的手,开始与她闲话家常。
“云轩待我很好。”气氛使然,卿言顺口就答,可心思一转却不由得在心里皱眉。父皇何时开始关心起这女儿家的事了?以往即便是想知道也是从母后处了解,为何今日不同呢?
未等卿言细想,隆庆帝又淡淡地道:“想必这傅家小子深得你心,否则也不能哄得你为他生儿育女,宁远怕是要伤心了。”
隆庆帝边说边笑,却让卿言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