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宾馆内,海图焦躁的走来走去,身后的侍从无人敢上前。
从门外进来的信使一看气场不对,心里咯噔一下,捏在手里的信件如同染了毒一般,留着也不是,呈上也不是。
“何事?”海图横眉冷对。
“回禀世子,急报。”信使呈上,冷汗连连。
海图眼神一闪,急切地撕开信封。
不过晃神的功夫,海图的脸色更难看了,周遭的侍从恨不得此刻有避难所可躲。
又有信使不知死活的进来,同样呈上一份信件。
“沈卿言——”海图怒吼,一掌将手中的信件震成碎片。
众人噤若寒蝉。
采仪殿里,正在房内小憩的卿言右眼皮猛的跳了一下。
“公主。”思承从暗处出来呈上一封信。
卿言接过,拆开一看,里面只有四个字:如你所愿。
就这么四个字,值得又是蜡封又是火漆的吗?这个蓝臻就是矫情。
随手将信和信封放在桌上,卿言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蓝臻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可在关键事件却从不画蛇添足,此信既然是思承亲自递送,自然不会有安全问题,那么他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呢?
拿起桌上的信件和信封仔细观察,现火漆封住的私印处有个小小的豁口,按理来说,随身私印应该被保护得很好才是,为什么会有豁口呢?卿言又仔细看了看豁口处,果然有乾坤。
豁口处的蜡封稍薄,蜡封里似乎有东西。
卿言用一把锋利的匕,轻轻将蜡封挑掉,原来整个信封里侧都是一层薄薄的蜡。卿言点上蜡烛,把信封展开放在火上慢慢加热,并不断的小心翼翼地移动信封,以免受热不均被烧坏。因为谨慎靠得太近,脸上被烛火烤得有些灼热,额头微微沁出薄汗。
蜡渐渐融化到了信封纸里,也不知道蓝臻用了什么方法,信封纸上赫然显现出了近似透明的几个字:
你我果然默契。
“蓝臻!”卿言将信封狠狠地揉成一团,咬牙切齿地将它扔到地上,再踩上一脚。
“公主。”思承从未见过卿言如此失仪,心里对这信封上的东西不免有些好奇。不过,像思承这样训练有素的暗卫,好奇心自然很快被压下。
“无事。”卿言觉自己失态,向思承摆了摆手,又指着地上的被蹂躏得不成形的信封,“毁了它,灰都不要剩。”
“是。”思承疑惑地捡起信封,身为暗卫的自觉没有打开看,而是隐入了暗处。
虽然被信封气得够呛,不过,信纸上的内容倒是让卿言心情大好。
如你所愿。
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只需坐等海图上门呢?
卿言的嘴角微微上翘,对海图,心里又有了更多的算计。
临近午时,从法事场中下来的伊娜被卿言左右呵护着往采仪殿前行,卿言故意领着她招摇地从夷宾馆不远处经过,伊娜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必不多时就会绘声绘色地传进海图的耳朵了。
卿言心里一阵乐。
“姐姐明日就不要去了。”入了采仪殿,卿言马上扶伊娜坐下,十分担心她身体吃不消,虽然这更方便被利用。
“无碍,我还撑得住,可不能辜负了妹妹一番苦心。”伊娜勉强笑了笑。
“那好吧。”卿言故作无奈。
其实,事实是,即使伊娜坚持不下去,也必须继续,否则这出戏就没法演下去了。
将伊娜安顿好,再吩咐坠儿小心伺候,卿言才放心离开。
一路漫步回自己的寝殿,卿言故意不疾不徐,不紧不慢,毫无顾忌的让人看见她心不在焉的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果然,刚入内寝就有侍人来报,海图世子求见。
“让他到偏殿侯着。”卿言得意地一笑。
卿言笑眼岑岑的在海图急切地盼望下一步一优雅的走了进来。
“前日里,伊娜姐姐身体有恙,本想告知世子寻个机会前来探望,不想世子今日自己来了。”
“沈卿言,明人不打暗语,我已上奏父汗,国书不日将至。你什么时候放人?”海图的脸色极其难看,似乎有些怒不可遏。
想必是那两件已经办好,看来蓝臻这次也是对她彻底掏心掏肺了,卿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几日海图频繁的活动和书信往来,在卿言看来怕是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如今,国力大不如以前的秋戎若不想称臣,那么,定是少不了拉拢外援,此时能对大齐造成威胁的外援无非有二。
一是南边的南夏。南夏国镇守边境的上将军李慕青是蓝臻的人,经过随州一事,海图自然知晓蓝臻不可能帮他,所以只得转而拉拢李慕青的副将司徒焕。司徒一族在南夏是权臣,为打压司徒一族,司徒焕一直屈居李慕青之下,无法手握重兵。论才干,司徒焕足以与李慕青匹敌,此次海图与之勾结在一起,似乎也是在给他提供一个上位的机会。若边境守将易主,蓝臻哪能分神帮她对付秋戎呢?向来朝堂之争的后盾都是重兵在握。
二是东北的北燕。百年来,因国土归属的边界问题,大齐与北燕一直短兵相接,虽无大规模战事,可小范围冲突不断。直至四十年前,卿言的祖父崇立帝与北燕达成协议,将有争议的两国边境之鲁城由双方各派一人共同管理,北燕官员行军政之权而大齐官员行事务之权,二国共同执政鲁城,也相安无事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