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前朝初年的汝天青,只此一套,能用用也是极好的。”齐彰自我安慰道。
瑞王卿桓的马车从眠月楼中驶出,直接拐入东面的一条小巷,小巷的尽头是宁国公府的后门。
等瑞王的马车临近的时候,后门打开半扇,从里面掠出一个身影,飞快地钻进了瑞王的马车。
“瑞王殿下。”薛嫣然向卿桓行了个简礼。
“薛姑娘请坐。”卿桓示意身边的内侍去马车外面巡卫。
马车内仅剩他们两人,薛嫣然犹豫了一瞬,才抬头打量着眼前的皇子。
薛嫣然对瑞王殿下的记忆还停留在总角之年。那时,父亲奉旨随宁老将军从边关回京,隆庆帝于宫中设宴嘉奖二人,一家人都沾了父亲的光,有幸参加如此规格的宫宴,父亲战功显赫获封一等侯,席间瑞王殿下亲自给父亲斟酒,自己当时还非常好奇,一个眼盲的皇子,如何能做到斟酒这种需要准头的事,是以,她凑到父亲跟前,伸长脖子去看。没想到,这个盲眼少年在内侍的小声提醒下,竟然完美的做到了,一时间她就更好奇了,于是,她大着胆子,拿起旁边一个酒杯递了过去:“我也要。”
童言无忌,原本僭越的举动被隆庆帝的一声大笑化解,还称她是将门虎女胆识过人,无需拘小节,此事便算揭过。
时隔多年,眼前的男子已由风华少年变成了翩翩公子,虽眼盲失了半分光泽,却不怒自威,让人油然而生一种压迫。
“近来风云多变,薛姑娘可好?”卿桓问。
“幸得殿下庇护,国公府上下匀安。”薛嫣然答道。
“如今政局不安,宁老将军和宁远皆不在府中,还靠薛姑娘里外操持,宁远将姑娘接来,本是为了护你周全,不想却让姑娘受时局所累,薛明义将军乃国之大士,若本王连他的女儿都护不住,还有何颜面去见宁老将军。”
“殿下高义,臣女叩谢。”薛嫣然欣然一礼。
“薛姑娘言重了。”卿桓伸手虚扶她,“眼下时局纷乱,姑娘先随我回宫,国公府其他人,本王俱将安排妥当。”
薛嫣然摇了摇头:“殿下也说时局紧迫,臣女入宫虽能得一时安稳,却不利于破局,不若让臣女在宫外,为殿下做接应。”
“不可。”卿桓立刻否定,“薛将军只剩姑娘一支血脉,你若有所闪失,要本王和宁远如何自处!”
“殿下,臣女之所以随宁老将军回京,就是为了给父亲报仇,现在未战先怯,我又有何颜面去叫宁老将军,宁家军就没有怕死之士。”薛嫣然激动起来。
如此言辞,卿桓也无法再劝说。
“既然如此,薛姑娘当以自身安危为重,切不可大意,本王会遣两名禁卫护姑娘左右,他二人也可做你我之间的传信。”
“谢殿下,不过,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薛姑娘请说。”
薛嫣然顿了顿,思忖片刻才开口:“臣女的丈夫女儿和妹妹还请殿下照拂。”
“这是自然。”卿桓承诺,“只不过本王有一事不明。”
“王爷请说。”
“宁远告诉本王,虽然与你丈夫只见过几面,不过你的丈夫看起来似乎不太像正常人,是否有隐疾?或许本王可以相助。”
“这……”薛嫣然犹豫了一刻,最终还是开口,“其实杜大哥不是我的丈夫,他是三年前我养父救下的一个猎户,因狩猎时伤了头部,失了记忆有些呆滞,只不过不太严重。我的妹妹是养父的女儿,五年前因丈夫去世得了痴症,莲儿是妹妹的女儿,妹妹无法扶养孩子,我便将孩子养在自己名下,为了让孩子不被村里人歧视,我和杜大哥就以夫妻相称。两年前养父去世,他只剩这点血脉,我定要报答他十年前在清峡关的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
“原来如此,薛姑娘重情重义,薛将军泉下有知也会以你为荣。”卿桓虽派人查过薛嫣然,可听当事人如此清晰的讲来龙去脉,听着还是震惊的,薛嫣然宁愿搭上自己的名节和终身幸福也要报恩,乃真君子所为。
“殿下过誉,他们就拜托殿下了。”薛嫣然深深一礼。
“你放心,有本王,定不会让宵小伤他们分毫。”卿桓郑重许诺。
薛嫣然再次谢过,与卿桓道别,利落的闪身进了国公府。
卿桓随后吩咐身边的伺人,将薛嫣然提及的那些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安顿好,着专人看护,让薛嫣然无后顾之忧。
卿桓回宫后,宁远刚得到消息便遣人来问薛嫣然,得知薛嫣然并未跟随卿桓回宫后,夜里便躲开耳目去了明澜宫。
明澜宫是瑞王的寝宫,依祖制,成年皇子本该出宫开府,可瑞王目盲又深得帝心,是以将他留在宫内,隆庆帝把前朝中远离后宫的清晏殿改造后赐名明澜宫,给了瑞王做寝宫,而宫外的瑞王府因主人不常住,便形同虚设。
“瑞王殿下。”宁远见到卿桓,行了简礼。
“宁远来了。”卿桓示意内侍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