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蝶舞淡泊名利,本无争权之心,奈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二皇子出生后,双方家族汇聚下英豪,开始围绕太子之位展开龙争虎斗,随着争斗逐渐白热化,太子一党和二皇子党都不愿再继续无休止缠斗下去,于是,他们在今夜不约而同僭越皇权,在帝国京畿强行刀兵,展开了殊死相争,而从方才染血男子汇报结果来看,大皇子党棋高一着啊。
场中安静的落针可闻,就连猎猎旌旗也识相不再随风飞舞。
刘彦听闻来人此言,挺拔如松的腰杆顿时松懈,他深吸一气,面露不忍看向左侧阵营中温婉娴熟的张蝶舞,嘴唇颤动,想说些什么,却喉咙紧欲言又止,只感悲从胸出,泪水顿时溢满了眼眶。
册立一国储君乃是皇族家事,本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研讨商榷,而刘彦这位本应权倾下的帝国执剑者,居然没有能力左右政局,他无法号令身后的数十万军队,无法压服朝臣世族停止内耗,无法阻止这场酝酿已久的腥风血雨,甚至连保护贤妻幼子的能力都没有。
皇权旁落,无枝可依,这不禁让人黯然伤神,扼腕叹息。
此刻的刘彦终于明白,他的权力,已经在两代帝王的纵容宽典之下,被世族豪阀们彻底架空了。
他这个帝王,当的窝囊啊。
事已至此,刘彦自知处境维艰,如果今日一个处置不好,世族们明面上撕破了脸皮,东汉末年群雄割据的局面,将会再度重演,太平了一甲子的大汉帝国,将重卷入无休无止的相互征伐中。
刘彦一个踉跄,决然背过身去,闭眼长叹一声,“尔等,自便吧!”
闭眼不看,这或许是刘彦,最后的尊严。
他没有给群臣结果,却已经有了结果。
人在绝境,总想逆风翻盘,拥戴二皇子的朝臣和世族们见子刘彦已经放弃了他们,纷纷暴起怒吼,“胜者为王败者寇,兄弟们,今日,拼啦!”
势头正盛的大皇子一党见状,异口同声拔剑爆喝,“众臣工,剿灭叛贼,就在今日,杀!”
战鼓雷鸣,两军厮杀,刀枪剑戟,寒光照,不消一个时辰,二皇子党几万颗人头,倏然落。
最后,绝美王妃张蝶舞,怀抱二皇子,孤零零站在堆满尸骨的战场。
所有朝臣、将军、豪阀、士兵全部看向刘彦,口中不断呼喊‘斩妖星,安下,斩妖星,安下’。
刘彦忍无可忍,怒视众人,再次拔出吞鸿,一束金光冲而起,一条细长游龙附在他的小臂上,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与这些乱臣贼子死战到底。
“陛下!”
一声脆如莺啼的喊声,将刘彦从愤怒中唤回,他寻声望去,张蝶舞正眯着一双妙目,微笑看他。
面对死亡,张蝶舞并不畏惧,双眼灿若流星,提眸对刘彦嫣然一笑,柔声道了一句‘臣妾从不喜陛下为难’,便低头轻吻怀中婴儿额头,随意拎起一把染血长剑,当空一横,母子一同魂断碧霄。
世间唯有情爱,不讲丝毫道理,王妃用简单朴实的话语,在刘彦心中留下了最后的美好,她的爱意,贯穿了他的心脏,一颗复仇的种子,在他的心头如梧桐枝桠般疯狂生长,三十年后,终于长成参大树,换了人间。
这一夜,在朝臣豪阀的簇拥‘附议’之下,子刘彦孤独站在尸山血海中,眼含饱满热泪,下诏立大皇子刘淮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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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籁俱寂,长安一片狼藉,或许老垂怜,鹅毛般大小的雪花,无声落下,悄然净化人间污浊。
一名白衣胜雪的年轻男子,低冠带剑,从城北一家民宿的窖中钻出,他目光明锐,警惕查探四方,确认周遭无险后,回到窖,小心抱起包裹在棉被中正在呼呼大睡的男婴,紧贴墙根,快摸到长安城北门。
随后,男子双眉紧蹙,动心起念,纵身而起,翻越数丈城头,无声北去。
出得城后,他片刻不歇,提步狂奔,二十里路转瞬即至,一片松林跃然眼前。
到此,青年男子终于长舒一气,小心翼翼抱着怀中男婴,娴熟入林。
林中,一名黑衣剑客安静恭候在一处假山,见青年男子来到,黑衣剑客匆忙来迎,见青年男子行色匆匆气机紊乱,他忙问道,“败了?”
青年男子古波不惊,淡然道,“败了,支持二皇子的世族豪阀,尽数被屠,长安城,已经没有我刘权生立锥之了。”
黑衣剑客心中恍若沉雷,他看向青年男子怀中男婴,双目流转,骤然惊诧,问道,“这是?”
青年男子冷声道,“塞北黎,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该你知道的,总有一我会告诉你。我的马呢?现在何处?”
名唤塞北黎的黑衣剑客深吸一气,从假山后面牵出一匹汗血宝马。
青年男子也不废话,立即扶鞍上马,勒缰北去。
“塞北黎,你记着,三十年后,我刘权生定卷土重来,下一任大汉子叫不叫刘淮,还未可知!”
刘权生留下一句话后,纵马长啸,座下健马仰狂嘶,扬蹄飞奔,眨眼间便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中,只剩下一袭黑衣的塞北黎,感受着浩荡呼啸的寒风,孤独在冬风中伫立良久。
世人不知道的是,漏网之鱼刘权生和他怀中的婴儿,足足掀起了大汉帝国一个甲子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