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欣已知晓风流是用此棺材盛放引火之物,在一边看着他,也不奇怪,而佟七和小江此时尚不知晓风流的火攻之计,只是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风流示意把棺材盖子还盖好,把佟七和小江拉到了义庄一角,见左右无人,便开口道:“清泉村后山寨子里的事情,小江已和你说过了吧?”
佟七点了点头,道:“是的,想不到天子治下,竟有如此图谋不轨之人,却不知赵将军是否……”
风流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道:“赵将军并不在钤辖府,我在后山之上寻着他时,他正在狩猎,我费尽口舌,那赵将军无论如何是不肯兵的,无奈便返了回来。”
佟七和小江都沉默不语,十分懊恼的样子。风流望着他二人,知道此二人倒还有些忠义之心,便道:“眼下倒还有一个法子,只是颇为凶险。”
佟七与小江互相望了一眼,道:“风流大侠但说无妨,若是有我们兄弟能帮上忙的,必不推辞。”
风流点了点头,道:“你们州府当值的差役有多少人?”
佟七道:“三班衙役有百余人,但身手不错的捕快只有四十余人。”
风流道:“够了,你们抽调精明能干,办事可靠,又身手敏捷的二十人,申牌时分,还在这义庄汇合。”当下便将与江雨欣商定的计策与佟七仔细言说了一通,并将其中机要细细言明。
佟七听罢,拍手称赞道:“好,眼下也别无他法,就依大侠之计。”小江也表示愿意效力。
风流想了下,道:“好,那咱们就分头行事,不过那山寨之中有个小丫头认得我和江姑娘,若是中途撞见了她,只怕要坏事,为此咱们还需去唐州监牢一趟,寻着了那盗通天,给易容一下。易容后,我去寨子里打探消息,再取得异教徒的白色教服;佟七兄去召集相熟的弟兄,务必交代明白,另外家中独子者尽量不要挑选;小江和雨欣妹子带了几个差役去采办引火的桐油膏油硫磺硝石一干物品,记得还有白毛巾和烈酒。”
三人点头应允了,听得风流“家中独子者尽量不要挑选”,便知此番行事是凶险万分,以风流之能,尚无把握能全身而退,但三人却均是毫无惧色。
他们又怎么能害怕退缩?这义庄的二十七个无辜之人,有老人,有孩子,此刻尸骨未寒,尚未入土,总要有人为他们做些事情的。
众人沉默不语,片刻后,风流道:“那盗通天这两日还好吧?”
佟七道:“昨日押入大牢后,今天便出了这么大事情,还未有心思顾及此事,不过听说这两日没怎么吃饭,精神不大好。”
风流道:“没事,只要还活着就行,她盗窃赃物价值十多万两银子,谋害师父师娘,又行凶刺杀了黎兄弟,应该是死罪吧?”
佟七微微摇头,道:“律法之事,我不甚精通,那地窖冰床之上的侠盗前辈尸身年代久远,若是无人告,且无证据证明是盗通天所为,倒不便量刑,不过她盗窃之物价值不菲,又害了黎兄弟,已是死罪无疑了。”
风流道:“也好,这人心理出了问题,杀人偿命,判了死罪倒也算解脱了。你随我和江姑娘到监牢一趟再看看她,还有,到时候我若问起来她的罪行,你说少不了要判个秋后问斩的。”
佟七虽不知风流为何如此交代,但知晓他做事必有缘由,便也没再问。当下佟七在清泉村留了两位差役看守义庄,继续搜查线索,其余差役随风流及江雨欣先行回去准备,风流和江雨欣随佟七来到唐州城监牢。毣趣閱
虽然没有州府大人亲谕,但佟七与监牢的管营也算相识,且管营知晓这盗通天便是风流和佟七他们几个抓获的,因此进的唐州城监牢巡视盗通天却也不难,尤其是风流又给了那管营一大锭银子,那管营便亲自领了三人前往。
监牢之内依旧阴森黑暗,走到最深处,来到盗通天的单间牢房之外,佟七吩咐差拨打开监牢,差拨望了望管营,见他点头,便打开了监牢。
来到监牢之内,只见地面铺着厚厚的稻草,算是简陋的床铺,盗通天靠坐在牢房后墙边,低下了头,头散乱,遮住了半边脸庞,另一半脸庞苍白得无一丝血色,一条腿已经被接好固定了起来,另一只足踝上锁着了粗实的铁链。看她身上也无血污痕迹,虽然精神不太好,但应该也确实无人动刑。
盗通天身边放着的托盘上,摆着简单的牢饭,馒头白粥和咸菜,丝毫未动,边上的一壶清水也不见有饮用的迹象。
听得脚步声响和监牢打开的响动,盗通天也未抬头,她仿佛老了二十岁的样子,又好像对任何事已不再关心。
风流叹了口气,道:“盗通天,我们又见面了啊,过了一日,还记得我吧?”
盗通天抬头望了望风流,还有江雨欣、佟七,眼中似乎又闪过了一丝仇恨的火焰,但随即黯淡了下去,头又低了下去,没再说话。她自然是恨风流把她抓捕归案,但又无可奈何,因为此刻无论怎样,她都不是风流的对手。
风流接着道:“今天我来这里,是有事相求,来找你帮忙的。我也直说了吧,我需要你帮我和这位姑娘稍微易容打扮一下,不至于被认出了原本的面容即可。”
盗通天仍是没有抬头,口中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干燥而沙哑,风流知道,她只怕一日多未曾饮水了。
片刻后,不见盗通天答话,那管营抓着了锁链在牢房铁栏杆上一摔,出了哐当的一声巨响,江雨欣倒是吓了一跳,而盗通天却仍是没有动静,那管营狠声道:“臭娘们,你别不识好歹,我看你一介女流,又是佟七爷交代过的,这两日才不与你为难,是不是想领教领教我的手段。”
监牢的差拨,尤其是管营,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之人,都是作奸犯科犯了事的恶人,因此管营必须更恶一点才能镇得住。这管营显然也不是良善之人,不过应是佟七有交代,看佟七的面子上,也不曾和盗通天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