榣凰见结界迟迟没有消散的意思,也懒得再听下去,索性半躺在小路上吃着灵果望起了天。她仔细的回想着今日第一次操控神识对付枯树的过程,却不曾想闲下来休息却一不留神睡了过去。
一天一夜无梦,她睡得十分沉,天亮才悠悠醒来,起身却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榻上,而那些剩余的灵果则一个接一个整齐的排列石桌上。
睡之前是初晨,醒来仍是初晨,榣凰羞愧的掐了掐眉心,这才十日不到,她算是半分弟子的形象都没有了。先是看了神君灵池中一丝不挂的肉身,后是吃着果子睡在路上被捡回来途中都未醒,还接着大摇大摆的在床榻上睡了一天一夜,她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不是凤族,而是一只猪。
“过来。”抚荒温温凉凉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院中的藤椅上传来。
正在闷头羞愧的榣凰闻声浑身一激灵,迅穿戴整齐快步走了出去。虽然弯腰恭敬问好的样子多少有些谄媚,但她打心底里觉得现在的状态,谄媚也好过刚直,于是矮身道,“神君。”
抚荒微微抬头,榣凰对上了那布条之下略微凹陷的眼眶,虽然知道那眼眶之中没有眼珠,但她仍旧感觉到了‘视线’。
她被盯的浑身麻,刚要别过头却被一根修长苍白手指点在了眉心上。冰凉微麻的触感让她下意识想要缩头,却又不受控制的僵在原地。
灵气探入,抚荒仔仔细细的将榣凰的身体查探一番后,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
“神君……”
“嗜睡,正常。”
抚荒的话有些没头没尾,榣凰愣愣的点了点头,心中疑惑‘难道这话是指她睡了一天一夜的事,是因为凶邪之气?’
“后山,不错。”又是一句不搭前言的话。
榣凰这几日待在抚荒身边猜谜儿已经习惯,心知是夸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多谢神君。”
“走吧。”
“走?”榣凰见抚荒站起身向着院外走去,赶忙跟上,“去哪?”
“赤炎山。”
“哦。”榣凰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赤炎山?那不是凤栖大6最为凶险的地界之一吗,我们为什(么)……”
还未把话说完,榣凰的脸前便一片白袖闪过,清冽的香气让她有些心旷神怡,只是下一秒她的世界便天旋地转,等再看清眼前的情景之时已经来到了赤炎山的上空。
蒸腾的热气从火红中空的山头冒出,炙烤着榣凰的小腿,相隔百丈她依旧感觉到赤炎山中神火的威力。传说中赤炎山山心之中有上古神兽遗落的神火,因为神火在此才将此山化为了一座终年冒着火光没有任何生灵能够生长的焦山。
凤栖大6几乎没有散灵知道这座赤炎山究竟存在了多久,也没有散灵知道其中是否有传说中的神火。只是千万年来,并不是没有散灵试图探寻这座山的秘密,相反到现在都一直有不死心的散仙带着部族中人前来探查,只是探到山外尚有生路可寻,探到山内却是有去无回。
“神君,我们到这里来到底是……”榣凰不敢问下去,她怕答案是来山内走一遭。神君神通广大自然不怕,但她若是真陪着走一遭那便以此山为墓了。
“有没有感应。”抚荒看向榣凰不带感情的询问。
“感应?”榣凰有些错愕,她该有感应吗?可是现在除了热浪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只不过奇怪的是,一般来说拥有血脉之火的散灵不会惧怕什么火焰,除非是天火,所以即便是上古神兽遗落的神火,她也不应该会因为这种热气就感到燥热和不安。
抚荒见榣凰摇头,于是手搭在她的肩头又向下降了数十丈。
无形烈焰的炙烤让榣凰的额前已经冒出了汗珠,她闭上双目屏气凝神,半晌,汗珠从脸颊滑落,她已经热的满头大,魂体肉身甚至是神识都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没有?”抚荒的声音带了一丝起伏。
榣凰点了点头,她见抚荒兜帽之下露出的下巴清爽干燥,顿了片刻补充道,“就是觉得有些燥热和不安。”
“痛了,说。”抚荒没有来的开口,榣凰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下一刻她便明白的透彻,因为她的身体正跟着身旁视热浪如无物的神君急下坠。
榣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腿侧的衣袍在接近山头的刹那未经燃烧便化为灰烬,她咽了咽口水,皮肤都在高温之下通红起来。脚底传来钻心的灼烧痛感,榣凰忍不住轻哼一声。
身体骤然停住,抚荒看了榣凰一眼,半晌才道,“等着。”
“是。”榣凰点了点头,便见抚荒的身影已经落在了山头之上。
赤红翻涌着热浪的地面对抚荒却没有任何影响,榣凰不由得感叹神明与普通散灵的差距,她好奇的看着抚荒,见他就这样站在山头望着内里流淌的暗红岩浆,细眉皱到了一起,“难道这山里面真的有神火?可是如果真有神火,那凤凰部族的神君不一早就都来争抢了?难道说这地方连神君都进不……”
榣凰的呢喃声在抚荒跳入赤炎山岩浆的刹那消失。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翻涌的岩浆将那白色的身影吞没,心脏没有缘由的揪紧,就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大约是久到榣凰都忘记了脚底炽热灼烧的疼痛,她始终望着那山口,直到白色的身影又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看什么。”抚荒的声音略微有些低沉。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热气,榣凰这才回过神,眼前的神君没有丝毫被岩浆灼烧的迹象,从头到脚依旧是纤尘不染,似是从未进过赤炎山。
“没什么。”榣凰忽然感觉得身体由内而外的有些烫,只是这感觉仅仅是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她垂下头,随后又看向抚荒,脚下如剑的厉风载着他们向着抚仙山飞去,只是这度明显比去时差了太多。榣凰低着头,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道,“神君,你刚刚……没有受伤吧。”
抚荒的衣袍在疾风之下依旧轻飘飘的浮动着,他似是看了榣凰一眼。
半晌榣凰听到猎猎风声中飘来两个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