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自己则慢条斯理地踱步进入,只见那位先生正悠然自得地仰卧在草堂的竹席之上。
玄德毕恭毕敬地站在台阶下,像是一位等待觐见的朝臣。
过了好半晌,先生依旧沉浸在梦乡之中。
关羽和张飞在外头站得脚都快长根了,却连个吱声也没有,进来一看,
只见玄德还在那儿像个忠诚的门卫似的站着。
张飞火冒三丈,对关羽咆哮道:
“这位先生也太摆架子了吧!咱大哥在底下站着,他却在那儿装睡,一动不动。看我不绕到屋后去点把火,看他能不能继续装睡!”
幸亏关羽费尽口舌才把张飞给劝住了。
玄德再次让两位兄弟退到门外去等。
他抬头望向草堂,只见先生翻了个身,像是要起床,忽又面朝墙壁沉沉睡去。
小童想要上前唤醒,玄德却示意:
“别急,再等等。”
就这样,又站了一个时辰,孔明这才悠悠醒转,嘴里还吟着诗: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孔明吟诗完毕,突然一转身,戏谑地问身旁的小童儿:
“有没有凡夫俗子来打扰?”
小童儿一本正经地回答:
“刘皇叔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孔明一听,立刻站起身来,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说:
“哎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还得整理整理仪容。”
说罢,他匆匆往后堂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冠,出来迎接。
玄德一眼瞧见孔明,只见他身高八尺,面容俊美如玉,头戴飘逸的纶巾,身披轻盈的鹤氅,
整个人宛如脱俗的神仙般飘然。玄德不禁下拜,带着几分自嘲地说:
“我这个汉室的远亲,涿郡的愚夫,久闻先生的大名,如雷贯耳。
昨天两次前来拜访,都未能一见;我已经在您的书桌上留下了我的名字,不知道先生您有没有瞥见一眼呢?”
孔明轻松地回应:
“我这南阳的野人,生性懒散,屡次让将军白跑一趟,真是惭愧至极。”
两人寒暄过后,各自就坐,主客分明。
小童儿端上了香茗。
品茶之后,孔明开玩笑地说:
“昨天看了将军的信,足见将军忧国忧民的胸怀。只是可惜,我年纪轻轻,才华疏浅,恐怕难以满足将军的咨询。”
玄德叹息道:
“司马德操和徐元直的至理名言,难道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吗?
我恳请您,高贵的先生,别嫌弃我这粗俗之辈,屈尊赐予我那智慧的光辉。”
孔明摆了摆手,谦逊地反驳:
“哎,德操和元直那是举世瞩目的大贤者,而我孔明不过是个挖土的农夫罢了,怎敢妄谈天下大事?
你们两位实在是高抬贵手了。将军你这是何苦呢,放着璀璨的宝玉不戴,偏偏要来求一块冥顽不灵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