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奇犹豫了一会,之后又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身形在空中拖起残影,一指点到凌熠楠眉心。
“殷蓝?这才是真正的殷蓝!”
凌熠楠如坠深渊,意识在一片紫寂中缓缓消沉,再度清醒时,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从上帝的视角在俯瞰一座宏大的城池。
城门之上,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陈列——天羽殷蓝!
城门外,数万头妖兽的尸体陈列,堆成山丘把城池围在其中。
兽尸上一层层的黑气被剥离,在城池上空绘出妖异的阵法。
殷蓝内城,惨象寰生。
古朴的城墙被血渍沾染,琉璃瓦黯淡无光,木雕的龙头凤、四方的四灵雕像都燃烧着血色的火焰。
大街上血流成河,血水中不断有怪物爬出,在城中大肆淫虐,不断的将居民拖进血水。
母亲的哭声,孩童的吵闹,男人的怒吼,嘈杂又统一,如同一片无序的乐章,正被恶魔传唱。
凌熠楠注意到,有一队身穿黑甲的士兵在北城厮杀,原殷蓝守军已经在城墙上死绝,这些人应该是别处的援军。
仔细看去,凌熠楠瞪大了双眼,“那是——赵叔!沂蒙的父亲怎么会在哪里?这座城是殷蓝,那我家又是哪里?”
“别紧张,往下看!”穷奇的声音响起,如同有魔力一般,真的平息了凌熠楠心里的躁动。
黑甲士兵被一群污血中的怪物围住,他们厮杀在一起,红与黑的碰撞,剑与灵的厮杀。
很快,人类死伤殆尽,但那血肉怪物却仿佛无穷无尽。
“杀——”赵叔没有放下手中刀剑,他用露着白骨的手紧握兵刃,依然一往无前。
仅剩的数十名士兵都是凌熠楠熟悉的面孔,邻居家的赵叔、娶不上媳妇的王光棍、活干不完的刘老汉、豆腐西施的丈夫秦聪……
他们如同重活一世,那种悍不畏死的步伐,响彻云霄的呐喊,绝对不是凌熠楠往日看到的模样。
或是要拼死一搏,城中仅剩的居民都拿起了家中仅有的家伙事,用那钝的锄头砍向长着獠牙的怪物。
又是一幅幅熟悉的面孔,凌熠楠眼含热泪,他记得去四婶婶家里蹭饭时她的微笑,他记得村长送自己小木剑时的欣喜,他记得沂蒙妹妹和自己炫耀她的父亲时的骄傲……
村口的黄狗,袅袅的炊烟,连池的荷花……一切村落的美好,和眼下的血海连天格格不入。
“假的,这是假的!”凌熠楠呐喊,手掌泛起电弧,一拳砸向下方世界。
“劫力?有点意思……”穷奇看着凌熠楠出手,不仅没有管,还有点欣赏的意思。
电弧没有动摇下方的世界,甚至没有产生一丝干扰,其中的人依然在痛苦中死去。
这时,殷蓝上空的黑气大阵徐徐转动,尸山之外响起疯狂的欢呼声。
殷蓝城中的血海被不断淬炼,精纯的血气经过大阵运向远方。
至于殷蓝逝者的灵魂,则在折磨中崩毁,连进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沿着血气的方向,凌熠楠看到了一个丑陋的女人,浑身肉瘤散着弥天的腥臭味,而她的身后就站着今天袭击自己的黑袍人,以及数不尽的军队。
数百面北音战旗迎风展开,在血色黄昏之下猎猎作响。
“尊者,血池内已经没有生灵,毁城吧。”屈乾尊敬的说道。
为的女人点了点头,鹰爪般的手掌按动虚空,无数魔影缭乱。
就在女人再要进一步时,一道圆弧剑光斩来,剑光拖着潮汐般的剑气,汹涌澎湃。
“小姨!”凌熠楠惊呼道。
那负手立于云端,身着洁白锦衣的女人,正是云凝!
云凝此时背着一个有盖竹筐,眼中烧着无尽的怒火。
“这就是凌尊让我来的地方吗,竟然……晚了一步!”
地面上的丑陋女人又惊又怒,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女人是她脑海中的那人。
“你、你是谁!为什么装神弄鬼!”
云凝到觉得好笑,“我做我自己,怎成了装神弄鬼了,我就是我,两年前废了你天邪殿传承的云七念!”
“呵呵呵哈哈哈,云七念,云七念!女人突然变得疯癫,“两年前斩我夫君,毁我容貌,今天我也算有了报仇的机会了!
剑道崩裂,你如今就是蝼蚁!”
云凝满不在乎的说道“你夫君食人骨髓,你扒人面皮,我当年脾气稍好,如此惩罚确实轻了。”
“你去死!”女人被云凝的轻蔑激怒,聚拢道法就杀向云凝。
一条金色的天河从云间蔓延而出,云凝看都不看一眼即将到来的攻击,手探向腰间,拿出一个玉质的酒瓶,开始仰头独饮。
金色天河横亘在云凝和丑女面前,多少声势浩大的攻击都被河水消磨。
云凝的清纯秀丽夹带着饮酒后的热烈,与仅有一河之隔的丑陋对比鲜明。
“这是……长生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兼修两道!你是怪物,对,你是怪物!”
云凝翻了个白眼,刚想说话,却轻轻打了个酒嗝。
“呃……你看一眼咱俩的样子,谁更像怪物,丑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