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文晖耸耸肩,理直气壮地说:“我怕失业,还怕刺激到你,反正你都不记得了。”
林唯一:“……”
单文晖出身农村,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早逝,母亲体弱多病,没有劳保,还有个在读书的妹妹,全家就靠他在林家做保镖这一份收入养活,林唯一清楚得很。
主雇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几秒后,林唯一感到心累,也懒得再冲单文晖发脾气,说:“明天,你把链子拿给我。这件事别告诉我爸妈,也不许告诉任何人,以后,不许再自作主张。”
单文晖应下:“明白。”
他心中庆幸,林唯一似乎没太生气,他的工作看来是保住了。
交代完一切,单文晖告辞离开,套房里只剩下林唯一一个人。
王胜守在门外,林唯一还没睡,王胜暂时不会进来查看。
林唯一站起身,端着柠檬水踱步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往外看。
他从小就住在这幢别墅的三楼,幼年时的儿童房已被改造为一间适合年轻男人居住的套房,风格极简、轻奢,透过落地玻璃窗,能看到窗外陪伴了他十几年的风景。
远处的高楼建得越来越密,见证着这城市日新月异的发展,近处的别墅区倒是没什么变化,院子里的石桌石椅被替换为户外木质桌椅,花草树木经过时间的洗礼,一株株、一棵棵变得更加繁盛茂密,在春日里更显生机勃勃。
这栋房子里,只有他,一天比一天枯朽,一天比一天衰弱。
林唯一右手执杯,左手掌贴到冰冷的玻璃上,看着自己映在落地窗上的身影,开口道: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呢?”
“难道是害羞?”
“一条寄生虫,还会害羞?”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但他知道,那个人能听见。
不管他清醒,还是入睡,那个人永远都与他同在。
能看见他看见的所有,能听见他听见的一切,万幸的是,对方无法感知他的思想,也无法把自己的想法实时传递给他,只能通过那个笔记APP留言。
林唯一垂下眼睛,用指甲抠着窗玻璃,说道:
“你想要我怎么做?”
“去找她道歉?把链子还给她?”
“那我怎么向她解释我的前后矛盾?”
“呵,你才不会在意这些,你可是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看待。”
“她救了我的命……真搞笑,难道不是连你也一起救了吗?”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玻璃上年轻男人的脸庞微微扭曲,眼眶泛红,眼神阴鸷,竟显出一丝狰狞来,不过只有一瞬,他很快又冷静下来。
“还有杜馨梦。”
“杜馨梦……”
“她什么都看到了。”
“怪不得,她这么久都没有和我联系。”
林唯一从来不会主动联系杜馨梦,每一次都是杜馨梦来联系他。即便如此,林唯一在微信上也表现得很冷淡,因为他不想让另一个“他”过多地“观赏”他与女孩聊天。
这种被视奸的状态比被保镖们盯着更让人崩溃,保镖们好歹能让他拥有隐私,不会在他换衣服、洗澡、上厕所时出现,另一个“他”却不一样,那家伙就像个幽灵,一声不吭地躲在他的身体里,通过他的眼睛、他的耳朵接触世界,时时刻刻,与他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