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邹培琛被攸晴踹翻后,又坚强地爬了起来,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拿着匕首再一次向林余之走去。
这次,拦住他的是林唯一。
林唯一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从来没打过架,此时面对的还是他那伤痕累累的亲舅舅,说实话都不忍心下手。可对方手里有刀,林余之要是死了,后果不堪设想,林唯一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和邹培琛扭打到一起。
匕首不长眼,很快就划破了林唯一的胳膊和肩膀,邹培琛自己也被刀刃划到,两人身上都溢出血来,邹培琛大叫:“唯一你别拦我!我不想杀你!你让我去杀了他!我要救景飞!我要救景飞啊!”
林唯一忍着伤处的剧痛,抱着邹培琛在地上翻滚,咬牙切齿地喊:“舅舅!不能杀他!他是我兄弟!你杀了他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邹培琛也在喊:“我他妈还管你爸妈?老子坐牢坐定了!不杀他景飞就要死啊!”
柳翠一直拿着手机在拍摄,像是一个快乐的吃瓜群众,不停地给邹培琛打气:“没错,邹培琛,杀掉他,必须杀掉他,不杀他邹景飞就会死。”
攸晴被谭苏死死扣住,急得爆哭:“翠姨!翠姨!我求求你放过他们,放过他们吧!我为你做牛做马,我什么都帮你做!我求求你不要杀他……”
林唯一实在是太弱了,扭打中,邹培琛找到机会,一拳砸在林唯一头上,林唯一一声闷哼,整个人就软倒在地,攸晴撕心裂肺地喊起来:“林唯一!!”
她的身体剧烈扭动,反脚去踢谭苏,边踢边哭喊:“谭苏!谭苏!你良心过得去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能杀林余之!不能杀林余之!你知道的!林余之要是死了,我恨你一辈子!”
邹培琛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摇晃着身体站在房间中央,他很骄傲,因为他打赢了林唯一。
匕首在扭打中掉到地上,被昏迷过去的林唯一压住,邹培琛没去捡,跌跌冲冲地来到林余之身边,这一回,没人拦着他了。
攸晴恐惧极了,这辈子都没这么恐惧过,她被谭苏抓着,站都要站不住,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滑,不停地求着柳翠,要不是谭苏抓着她,她都能给柳翠跪下。
柳翠拿着手机对准邹培琛,幸灾乐祸地看他伸出双手,缓缓地掐上林余之的脖子,越掐越紧,越掐越紧……
林余之的舌头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他长着一口凌乱发黄的牙齿,因为多日没做口腔清洁,嘴里的味道特别难闻,邹培琛几欲作呕,正要用上更大的力道时,一道男声突然响起:“别杀他,你要是敢动手,我就自杀。”
众人的视线都往发声处落去,林唯一依旧躺在地上,手里却抓着那把匕首,刀刃抵在自己的脖颈处。
他面无表情,眼神坚毅,攸晴心里重重地一跳,差点喊出声来。
这是林朗,她光看他的眼睛就能确定。
邹培琛真的停下了动作,狐疑地看着林朗,林朗撑着地面坐起身,又慢慢地站了起来,匕首始终抵着自己的脖颈,对邹培琛说:“舅舅,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我死,也知道你为什么不敢对我动手。因为你要是杀了我,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爸妈都不会放过你。”
他又看向柳翠,语气平静,“你也一样,不就是忌惮我爸妈么,所以你们只敢去动林余之,一个动都不能动的植物人,这算什么?欺软怕硬?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敢动林余之,我就敢自杀,你们知道的,我向来不怕死,求死的事,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攸晴大气都不敢出,邹培琛果然犹豫起来,杀掉那个怪胎,和杀掉林唯一的结果可不一样。林唯一是怎么来的,邹培琛比谁都知道,二姐吃了多少苦才有了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他要是死了,不仅邹培琛玩完,他的妻子、儿女这辈子都会完蛋,林海东和邹敏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柳翠看出了邹培琛的犹豫,仰起脖子哈哈大笑,对林朗说:“他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有本事,你就死给我看啊。”
话音一落,她就大步走到林余之床前,三下五除二地拔掉对方身上的几根管子,还掀掉了他的氧气罩。
攸晴崩溃地大叫:“不要!!”
几乎是在转瞬之间,肉眼可见,林余之的呼吸就遇到了障碍,他把嘴张得更大,胸腹处起伏得更厉害,饶是如此,他的脸还是由白变红,像是喘不上气来。
林朗也愣住了,震惊于柳翠的冷酷无情,就在他分神时,柳翠突然欺身而上,来到他身边,劈手就夺下了那把匕首。
她把匕首抛给邹培琛,怒喝道:“杀掉他!”
邹培琛已经变得浑浑噩噩,居然抓住了刀刃,手被割破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起刀柄,嘴里喃喃道:“杀掉他,杀掉他,杀掉他……”
攸晴没了力气,转过头看了谭苏一眼,什么都没说。
她的刘海汗湿了,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那双大眼睛里满是红血丝,还有晶莹的眼泪和铺天盖地的绝望,谭苏不敢与她对视,慌乱地错开了眼神。
攸晴小声说:“求你……帮帮我们。”
邹培琛低头看着手里的刀,脚步动了一下,就在这一刻,攸晴惊喜地发现,禁锢住她双臂的那双手松开了。
她半秒都没犹豫,犹如出笼的猛虎,直向邹培琛扑去,一点都不惧怕他手里的那把匕首。
林朗大叫起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