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辛夷手中攥着那张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手里有专门克制魔子的弑煞芙蓉,因此在这次战争部署中,便少了几分小心。没想到,侯镜箔竟然这般狡诈,他没有去攻打即将攻下的北洲,反倒带着魔军,直接攻上了中洲。
也是,现在北洲才聚集着五洲仅剩的大部分战力,中洲的防御到底薄弱些。
攻下了中洲,想必侯镜箔很快就会带兵前往北洲了。
消息传到了孟章城每一个守城修士的耳中。赵潜渊眼睛气得红得说不出话,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被魔族攻下城后家破人亡的伤痛。
楚匀也恨声道:“魔子这个狡猾的畜生!”
中洲洲主在五洲的好名声,不比崔韬差多少。得知中洲洲主遇害,众修士都是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前往中洲,援助中洲。
傅其凇找到了崔辛夷,他问她下一步如何打算。
他担忧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师弟带来北洲,也不知他现在是否安全。”
魔族还在底下攻城,风有点大了,吹起崔辛夷额前的碎发。
她一双漆黑的眼睛仍旧执着望着前方,仿佛在固执等待着什么。她咬牙道:“无妨,先等着,他一定会来的。”
重明在一旁看着少女听到师弟不好的消息,他见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后悔之色,也知道她那刻想的定然是孟雪川。但她一句都没有提起他,傅其凇说
起的时候,她也没有接。
这个向来最是重情重义的少女,在大敌当前的时候,眼神锐利清醒,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
她比过去任何一个时候,更像是一个上位者。
崔辛夷话音刚落,风云忽动,正在攻城的魔军突然停了下来,扑扇着翅膀的怪鸟,也纷纷停下了攻击,想同一个方向发出嘶鸣。
魔军向两旁分出一条路来,只见在灰色雾气的遮掩下,出现了一个朦胧的车架。
九头鸟拉着一辆被黑色华丽账幔遮掩的车辇,九头鸟面色狰狞,向着前方发出奇怪刺耳的鸣叫。九头鸟拉着车架落到了地上,停了下来。
魔军同时向着车架跪了下去,口中齐声道:“恭迎君上亲临。”
声音震耳,让孟章城上的修士们都是心头一跳。这些天魔族魔子做下的事,到底还是让众人都忍不住有些胆寒。
恨意充斥着赵潜渊的心,他没有丝毫的怯意,一双红眼直直看着底下的车架。
楚匀担忧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师弟,倒是钟云,一时间心中复杂无比。
所有人都默默抓紧了手里的兵器,目光紧紧盯着车架,严阵以待。
风越来越大了,吹动着华丽车辇周围的幔帐乱舞。突然,从寂静的车辇里传出了一道声音,里面的人轻飘飘道:“诸位中有人也应当猜的出来,其中有人也是我的故人,我给诸位些考虑的时间。若是尔等主动投降,我也不必亲自出手,为难故
人。”
他的声音明明很轻,却传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说到最后,甚至还有一丝笑音。
跪倒在地的魔军也随之齐声高呼:“投降,投降,投降……”
城墙上的修士没有注意到魔君口中的故人,反倒是被他的语气中的不屑一激,都群情激愤了起来。
赵潜渊转头直接问崔辛夷:“崔世子,我们何时可向这些魔族进攻?”
楚匀一时间也不解这魔君口中的“故人”之意,只是觉得他的声音有些熟悉,甚至某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失踪已久的大师兄。
但大师兄最是光风霁月,在门派中素有君子之风,他心怀天下苍生,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钟云皱紧了眉,打断了赵潜渊的话,他道:“潜渊,我们在守城,现在不可轻举妄动。”
突然,有风吹动了幔帐,崔辛夷在那一刻与车辇中人的目光对上,他戴着一个遮着大半张脸的黑色面具,身上也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袍,仅露出一点儿的肤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人微微勾起樱红的薄唇,眼神却是一片疯狂。
崔辛夷垂眸盯着他,也丝毫不退让。
无声的气场在两人之间漫开,她看见,他嘴角的弧度在那一瞬间竟然更甚。
很快,幔帐落下,阻隔了两人之间的眼神。
可这个时候,帘子又被人撩了起来,侯镜薄从车辇中走了出来,他声音淡淡道:“我也给诸位留了考虑的时间,不知现在诸位考虑
得如何了?”
崔辛夷握紧了手里的剑,直接道:“不用考虑了,魔君既然想开战,那便直接打来就是了,我北洲,奉陪到底!”
两人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魔军又高声呼和起来。
“开战,开战,开战……”
声音绵绵不绝,回荡在这方天地之间。
侯镜箔轻笑了一声,又很快敛住了笑容,他声音冷冷道:“既然崔世子不给在下这个面子,那等会儿就休怪在下手下不留情了!”
说罢,他手一抬,宽大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被带起来,又因灌满了风,鼓了起来。随着他的手落下,一道飓风便向孟章城的阵法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