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尔瞥了一眼手臂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坐了起来。
“我说,我可以帮你。你不是。。。买了我吗?”
沈若初回过神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了眼前的人,这才意外地发现,这个异族少年竟然长得十分俊朗,异域风情的眉眼在他那张较大朔人更为凌厉的轮廓衬托下十分贴合,尽管很瘦骨骼单薄,但高而挺拔,脊背疏阔,假以时日必定定英姿非凡。
唯一令人略感不适的,便是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隐隐戾气和野性,尽管他在极力压制,却仍是从冷硬的五官溢出。
觉察到沈若初的目光,阿斯尔表现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神态。但似乎也很快意识到她并无恶意,故而渐渐也放松下来。
“你是说,你愿意跟着我?”沈若初有些不太敢确定阿斯尔的意思。
这么桀骜不驯的一个人,竟然真愿意把自己卖给了他?
阿斯尔垂下眼帘,避开了沈若初的目光道:“那十两银算是借你的,日后还你,那颗蜜饯,是身价。”
沈若初这才忆起了那日自己塞进他口中的那颗蜜饯,不想竟是这么件小事打动了他。
她笑了起来,眼睛完成月牙状。
“你以后既然要跟着我了,那银子还要怎么还,我还要发月钱给你呢--对了,你方才说,你可以帮我,你打算怎么帮?”
“我去把那女子杀了。”
阿斯尔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就像说哪里有家馆子不错要去尝尝一般。
沈若初倒吸一口凉气,她这究竟是买了一个什么人回来啊?
“不能杀人!”
尽管念及前世遭遇,沈若初也恨不得江落雪尝尽自己当初受的苦楚,但也绝没想过要找人杀了她。
那样也太便宜她了。
况且用阿斯尔的性命去换她的,她也不配。
“那我便去打伤或是掳走她,让她无法出现。”
沈若初看出来了,阿斯尔的思维便如他的言语一样,直来直去没有弯子。
不过阿斯尔的话倒是给了她启发,只要那日江落雪不能出现,她就可以只和哥哥一同去看花灯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此事我再想想,你先好好养伤。”
阿斯尔的恢复速度十分惊人,这几日下来,多半外伤已然愈合,剩下的看起来也没有初见时那般吓人了。
只是沈若初还没有见识过他的身手,不能确定他究竟能办到哪个程度,故而还需再斟酌一番。
不想阿斯尔这时竟十分聪明,他一低头,将挂在床边的外衣披上,在沈若初还没有弄明白他要做什么的时候,眼前的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扇开着的窗子在轻微抖动着。
沈若初还没来得及惊叹时,阿斯尔便已经回来了,手中还抓着一壶酒,酒封上俨然是这条街上另一家酒楼的名号。
知秋惊得目瞪口呆。
“小姐,这。。。”
这太神了啊。
上元佳节,月色朦胧灯火喧。暮色沉下来时,安京城内大街小巷的灯楼早已搭建好,千万盏
花灯闪烁照耀,恍如天河泼洒,满地熠熠生辉,东风夜放,火树银花。
沈若初第一次在这个时候上街。
走在熙攘人群中,人前身后一张张或老迈或年轻或风雅或世俗或清新或油腻的脸,车马粼粼游人如织。道旁的摊店传来的吆喝声、唱曲声、叫好声、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
沈景煦跟在她身后,和惜夏一起不时帮她挡开一些距离过近的人。
“母亲说我们还要去百宝斋接上你的一位好友,我们此刻便过去吗?”
对于寇氏的安排,沈景煦也是提出过异议的。
“于那位江姑娘而言,我毕竟是外男,便是有若初在也不合适,若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只怕于江姑娘声名有损。”
但寇氏显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有时陷于刻板了,这上元佳节,大街上到处都是人,男女老少都有,怎么见别人就不是外男偏生就你一个外男了?”
见沈景煦仍不为所动,她又抛出杀手锏:“再说了,是你妹妹安危重要,还是你自己拘泥的那些礼数重要?”
那自然什么都没有自家妹妹的安危重要了。
沈若初停下买了两串冰糖葫芦,把其中一串给了知秋,一口咬下一颗红果后,酸得皱起了眉。
“不急,我与江姑娘约了晚饭后,这时她应该还没出门吧。百宝斋离白梨街近,我们慢慢走过去,走到了她也该到了。”
然而,江
落雪知道自己今日要见沈景煦,又怎么会磨磨蹭蹭耐得住性子呢?那必定是要早点去才能在沈景煦那里留下个好的印象了。
晚饭前,她便早早地梳妆打扮停当在丫鬟倩儿的陪同下出了门。
有了前次教训,她这一次在云雁细锦衣外特意披上了妆缎狐欣褶子大氅,既保暖又丝毫无损她的窈窕清丽。
前面拐个弯便是百宝斋了,一想到沈景煦那张温润俊美的脸,江落雪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