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目光恍若实质地落在了身上,暮雪望去正对上风尘逸沉沉的目光,对上他那目光,暮雪知道方才自己下毒的小动作没能逃过风尘逸的眼睛,只是他既当时没有当场揭穿她,此刻她自更不怕了。扬了下眉,暮雪若无其事地弯腰进了马车,竹帘垂下,却闻外头又响起一阵骚乱,落月掀开车帘探头瞧了眼,道:“好像是那婢女被扔了出来。”
馨瑶眉眼一亮,道:“真的?我看看,我看看。”说话间她也挤到了窗口往外瞧。
暮雪见两人如是,暗叹这两丫头比她还小气,她此刻却没兴趣去管那什么婢女会怎样,只好笑摇头,扬声道:“回府吧。”
马车动了起来,待出了长福街,马车蓦然停了下来,外头响起车夫的声音,“小姐,是秦公子追了上来。”
馨瑶将竹帘挑了上来,暮雪自窗口瞧去,正见外头秦
岚扯缰勒马,跳下马背,一番动作行云流水,青衣一晃若雨后新竹雅致。
他下了马走向马车,冲车中暮雪歉意一笑,道:“今日你大驾光临,却不甚愉快,一番心意,望你能收下,也算是我的赔礼。”
说话间他抬手,掌中一个雕花檀木方盒送了进来,檀木香味儿丝丝缕缕蔓延开来。暮雪瞧过去,扬眉,“是什么?”
秦岚却没言语,只是笑着示意暮雪去看,馨瑶接了盒子呈给暮雪,她打开,却见里头墨色锦纹的缎面上放着一只通体盈绿的镯子,水汪汪像会流动的水,镯子色泽明润,绿的动人,其上雕花精美的莲花绕了一圈,这样水头和雕工的镯子,暮雪纵然是在云端帝国的皇宫都未曾见过。
“这镯子是难得的凉玉,倒能稍解暑热,难得的是你戴尺寸正合适。”
外头响起秦岚的声音,暮雪想他先前叫掌柜到楼上取的只怕就是此物,此物分明是珍巧阁收藏的珍品,只他既要送,她也没打算客气,闻言暮雪将镯子取出套在了皓腕上,果真不大不小正正合适,戴在手上凉意丝丝,绿的一瞧便能静心,着实喜人。
她扬眉一笑,将空盒递给暮雪收着,这才瞧向秦岚,道:“要我原谅你也行,只是这歉礼轻了些,你身上那件青衣我也要一套,裁好了给我送到府上来。”
秦岚闻言一愣,接着才哑然一笑,道:“好。”
暮雪冲他笑了下,这
才令馨瑶垂下竹帘,马车重新动了起来,半响馨瑶终是忍不住道:“小姐,秦公子身上的衣裳不过是布衣,那样的布咱们府中多的是,都是给粗使下人们做衣裳用的,小姐要那干什么?”
暮雪不由屈指弹了下馨瑶的眉心,这才道:“秦家富甲天下,秦岚是少主子,他的身上岂会有俗物?你这丫头遇事能不能动动脑子。”
暮雪弹了下果然感觉不错,不由撇嘴,暗道难怪陌殇那厮要弹自己呢。
落月见馨瑶皱着眉,便道:“秦公子身上那布衣只怕并非寻常布料,瞧着垂感极好,寻常棉布爱起褶皱,他那衣裳却毫无一点折纹,方才他下马我依稀瞧见布料遮了阳光像是没遮一样,透光极好,想必夏日穿上是很凉爽的。”
落月言罢,馨瑶才叹了一声,道:“哎,小姐和落月都是聪明人,就我愚笨了,可是那日小姐又是怎么猜到下注的另一人是秦公子的呢?”
暮雪见馨瑶还惦记着此事,摇头一笑,道:“当日那荷包是红色的,上头又绣着男子才会用的图案,寻常男子少用红色荷包,因显轻浮,也就新郎穿红衣才会做此配色。秦岚那日腰间没挂荷包,他是个生意人,日日和银钱打交道,身上不戴荷包岂不奇怪?更有,秦家既能将生意做遍八国,便不会是普通人家,哪里会容忍夜家肆意践踏?秦岚根本就没想着迎娶夜子月,更不会容忍轩
辕修筠真抢了秦家未过门的妻子。那日即便我不去夜府退亲,夜子月只怕也是嫁不了轩辕修筠的。再来便是商人本性,秦家既能将生意做遍八国,秦岚又年纪轻轻将秦家的生意做的步步高升,这送上门的银子他岂会有不赚的道理?”
还有,那就是直觉,而她的直觉一向都很准。
馨瑶听暮雪说出这么多理由来,登时瞧向暮雪的目光怎一个崇拜了得,馨瑶笑着道:“小姐,秦公子会用何种办法叫夜子月嫁不去青王府啊?”
暮雪闻言正欲言,却敏锐地感受到了突至地杀机,她双眸一眯,沉喝一声,“小心!”
她声音未落,人已倾身将馨瑶和落月拽住令她二人趴在了车中,也在同时,三支利箭穿过车窗,铛铛地射在了车壁上,而外头也传来一声闷哼,接着马车脱离原本的方向,猛然颠簸摇晃起来。
车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