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王弋这边,朝廷对王弋有想法的人不多,除了何家以外就连公孙瓒都没什么想法。
开始的时候公孙瓒确实很想在用兵上会一会自己这个师弟,可王弋给他写了封信告诉他,他的家小已经送到老师卢植那里了,想要分生死无需顾虑,尽管出招便是。
这反而让公孙瓒放弃了攻打王弋的念头,别以为他是感恩,他就是这样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忘记其他人的好。
不过王弋也不在乎,他只是为了拖延朝廷出兵的时间,付出公孙家一家老小不亏,还能赚个好名声。
朝廷现在主要的矛盾在于董卓的野心已经不藏了,他就是想控制懦弱的刘辩,完成自己的野心。
董卓最大的依仗来源于手下十几万西凉兵。可朝廷也有兵,何进控制着北军,袁绍控制着一部分西园军和禁军。
这几个势力肯定不能在洛阳打一架来分出胜负,万一刘辩再有个好歹那就完了,谁都别想好。
所以这些人成天拉拢朝廷官员,在朝堂上吵个不停。巧的是出任录尚书事的三个人正是董卓、何进以及袁隗。
现在的朝堂可比三国热闹多了。
董卓借着袁氏故吏的身份和十万大军拉拢以前的同僚。
袁家在尽可能的帮助何进对抗董卓,同时袁绍对北军和西园军都很感兴趣。
何进不仅对董卓不满,对宦官也不爽很久了,总想找机会干掉对方。
何后凭借何进的地位稳固住了权势却和宦官们勾结在一起,尽力压制着何进的不满。
张让则看上了袁绍手中剩余的西园军,处处和他作对,大有不死不休的态度。
在这种局面下朝堂仿佛是一锅热油,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表面风平浪静,底部却暗流汹涌。
现在只要一滴清水就能打破这所有的平衡,让这锅油瞬间炸开,将铁锅炸的四分五裂。
而此时这地清水已经到洛阳门口了!
卢植一袭白衣架着一辆牛车停在洛阳城门口,他看了看身边的江什问:“怕死吗?”
“怕……怕……”江什一边吞咽着口水一边回答:“卢刺史……非要这样吗?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让我死?”
“没人想让你死。蹇丰让你活下来将自己搭了进去,王弋让你活下来把你送给了我,至于我……有我和你一起死还不够吗?放心,我已经让我夫人带话给王弋,他日若能收殓我尸骨,你就进我卢氏祖坟,葬在我旁边。”
卢植拍了拍江什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老天让某些人活着,就是为了让他完成更重要的事,名留青史还是苟活于世都是个人的选择,我更希望后人记得我,我也希望后人记得你。”
“好……好吧。”江什攥了攥拳头,鼓起勇气说道:“卢刺史我们走吧,我江什不要做无名小卒!”
卢植有些难过,心中叹了口气。他素来看不起宦官,可到最后却要蒙骗这个善良的宦官来达成自己的目的。或许宦官没有错,错的只有人心中永远填不满的欲壑……
卢植进了洛阳城,递了辞表,命人将公孙瓒的家小送过去。他自己去了东观找到郑玄,两人合力写了一篇文章,由郑玄负责分,卢植则带着江什在第二天朝会上走进了皇宫。
董卓与何进都不知道卢植想要做什么,卢植却让江什当着朝臣和新皇刘辩的面说出了所看到的一切。
何进听到一半大声命令:“来人,砍死他!砍死他!”
“继续说,你死之前我会先死!”卢植一把抱住江什催他赶紧说完。
侍卫们有些犹豫,以卢植的名声,他们砍死卢植全家都会被士人骂到上吊。
何进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亲自上前准备干掉卢植。
结果数名大臣张开双臂将他挡住,大声说道:“想杀卢子干,必先杀了我等!”
“奴婢亲眼看见何皇后与中常侍张让命人将一大炉西域催情香搬进了新殿,何皇后亲手锁上了新殿的大门!”
江什说完了,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卢植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两人相互行了一礼,将瓶中液体一饮而尽!
“大汉不会死,大汉永存!哈哈哈哈……”
这是卢植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便摇摇晃晃跌坐在地,渐渐没了生息。
皇权纷争死个皇子、皇帝什么的不要太正常,可这种事不能说出来,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不能放在阳光底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卢植一把掀开了这块遮羞布,否定了刘辩皇位的合法性,将他们定性为谋逆,还将王弋谋反的罪名清洗干净。
看起来这是卢植在用生命为自己弟子洗刷冤屈。其实不然,这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他计划的重点在郑玄分出去的那篇文章上。
那片文章记述了何家的罪行,同时也用了大量词汇将王弋描述成了一位汉室忠臣,并且将这个身份坐死了。
那篇文章有卢植绝笔的加成分量重得难以想象,如果王弋想要得到天下士人的支持,就必须成为一个汉室忠臣,扶植新皇重塑大汉。
这就是卢植的谋划,他给了王弋想从他身上获得的一切,同时也用自己作为枷锁锁住王弋的野心。
卢植甚至将家小都送到了幽州老家,就是为了告诉世人他的弟子王弋将会继承他的遗志。
大汉不死,大汉永存。
这句话不是卢植随便说的,遗言即遗志。
卢植亲手将这乱世开启,却不知何人能将其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