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阿福已入了马车中,如坐针毡,虽知二人不过是在做戏,心脏仍疼得难受。
他不知沈攸要如何抉择,除了难受外还忐忑不安,掌心下都冒了汗。
沈攸待他们一一说完,竟不是顺了他们的意。
听得沈攸一声叫唤,将他叫了出去。
阿福浑浑噩噩掀了帘出去,手被温热的手掌包裹住。
将他扶稳,沈攸牵着他的手未放,缓声有力道:“沈攸此生既已认定陆公子,便绝不可能放手,此生只会携他一人之手,生同衾,死同穴,若诸位对沈攸不满,直接上奏皇上,让他削了我这王位便是,沈攸宁做一个平民百姓,也不愿同他分离。”
他是对着众人说的,却字字句句烙在了阿福心上,阿福胸腔震得发疼,手心出了汗,此刻眼里只有沈攸,怔愣得做不出多余的表情。
待被沈攸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住后,他才像是受了惊的猫儿,眼睫轻颤,心脏止了跳。
不同他夜晚的偷偷浅尝,沈攸贴得用力,贴了很久,却没有动一下。
待众人都低下了头,才张了张唇瓣,擦过他微张的唇缝。
只一息,便退开。
阿福惊得丢了魂儿,直到马车缓缓前行,沈攸出声他才回过神,整张脸腾地红透,不止脸,耳朵、脖子、锁骨、手……身上的每一块都是红的。
“抱歉,是不是吓着你了?”沈攸嗓音温柔,“事发突然,未来得及同你商量,也是我莽撞了,阿福……可怪我?”
阿福下意识摇头,“我怎么会怪阿九?”
不论沈攸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怪他,更何况只是一吻罢了,他当初同意做戏,便是接受了同沈攸发生任何肢体接触。
亲嘴,他早便想到了。
方才只是吃惊,现下缓过来,他只觉着欢喜,哪里有半点的怪罪?
阿福忍不住叹气,阿九这么担忧他心有不满,却不知,他那夜头一回偷了香后,食髓知味,不知餍足,从此往后夜夜都如此。
一次比一次过分。
阿九这张嘴,早不知被他尝过多少回了。
画本
叶间云汗涔涔地从外头进来,“我的王爷,那么多官员在等着您呢,您不是说回来梳洗更衣便过去,怎的在这与友人闲谈起来了。”
沈攸捏着茶杯的手顿了下,与阿福对视一眼,他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让二人同阿福坐,若是自己回来晚了,二人累了想歇息便让下人带去备好的房间,嘱咐完后起身便走。
叶间云转了个身,又转回来,瞧见了谢山逢和许漾。
“嘿,山逢兄和许公子也在,赶巧,我还有事要办,等着,我办完事便过来同你二人吃酒。”
说罢急匆匆去追赶沈攸。
沈攸穿什么衣入府,便穿什么过去,众人见了,也没人敢说什么,只谄媚地一个劲奉承。
殊不知,沈攸最不喜奉承,他自幼便学不来这套,因此吃了不少苦头,如今换做他人用好话来奉承他,他听着没劲,直接叫他们说正事。
听到今夜要为他大摆接风宴,沈攸抬了下眼,“不必了。”
堂中一下安静下来。
众官员面面相觑,有人出声道:“若王爷累了,明儿再摆接风宴也成,全凭王爷心意。”
“不必摆接风宴。”沈攸道,“诸位能在百忙之中来迎接本王,本王已甚是欣慰,接风宴便罢了,天色已不早,储位留下来同本王爷一道用晚膳便成,住所已为诸位安排好,待吃好喝好,诸位也能早早歇息。”
“这……”众人再是面面相觑,在沈攸望过来时,忙齐齐低下头,应了下来。
有人站出来,从袖中掏出一个嵌了珠玉的檀木锦匣,打开,里面放着一颗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珠子。
“王爷,这是下官为您准备的一份薄礼,还望您笑纳。”那人笑得没了眼,“这是下官的亲人前些年在西南挖到的宝贝,夜里可发光,虽小,却能照路,寓意不凡,整个楚地再找不到第二颗……”
闻言,众多官员不约而同动了身,有的从侍从手里头将礼拿来,有的将手放在早早搁在桌上的礼上,只待前面的人说完,轮到自己出场。
他们本想等着在接风宴上送礼,既然不摆了,那只能提前拿出来。
唯有卢招不动声色,手下悄悄冒了汗。
也没人同他说,来此要给成王备份厚礼啊。
怎的这些人都跟相约好了一般,莫不是平日里都有联络?
卢招慌了神,他虽不屑攀附权贵,若真稀罕,也不会在成为状元郎后,不是入翰林院而是主动请辞来做这小小知州,但并不想当众出丑,成为笑话。
待一个接着一个上去将礼送了,卢招再是坐不住,打算叫了侍从出去买幅字画回来,转身时只觉胸膛前衣服勒得紧,还有什么硌得慌。
大脑中一根弦铮一声崩断。
他想起来了,出门前段璃给他塞了本画本,叫他回来好好研究。
知道里头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他便放着没看,这一路竟忘了拿出来,一直搁他怀里放着。
侍从将脑袋凑过来,正等着他说话,卢招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口。
一个念头突然浮起——如果他把画本作礼送给成王,那不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毕竟现下再叫侍从出去买,被人看到也免不了诟病一番。
可此等败坏风气的画本,送出去不就等于给自己招惹祸端?
且,听闻成王他喜好男色,平日里应当是不会看男子与男子……那什么的,送男女的,他应当是不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