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突然摊开了干净的巾帕,将盘子里的桂花酥一条条用筷子夹起放进卷起,藏入衣兜内。
昊歆又一把拿走了燕青黎手中的茶杯,焦急说道:“我们还是快些出发,你看这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都是和我们抢位子的,万一这鬼火川客栈的房间不够,我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燕青黎身躯一动不动定在椅子上,突然僵硬。
她任由昊歆夺走杯子,视线则凝视着沙漠中的一处。
北渊仙宗的车队有条不紊地前行着,在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内,有位白衣女子伸手掀开了车帘朝着外面望了一眼,没过几秒,便合上了车帘。
“你这魂都要被勾走了,哪家的公子,迷的你七荤八素的?”
昊歆的手在燕青黎的眼前晃了晃,好奇地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但一无所获。
燕青黎在木桌上摆好了饭钱,手执起剑,说道:“方才经过的是北渊仙宗的马车,在马车上出现的人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也同样有翠玉生辰绳的那位同宗师姐。”
客栈妖女
昊歆灵动的眼眸一下子瞥在燕青黎放在木桌上的铜板,笑着说道:“刚才是我着急,现在倒是你开始急了,这师姐对你而言特别重要罢?”
“我和师姐是从小一起长大,师姐她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了。”
提到了雁迟雪,燕青黎总是想不出一个确切的形容词,在她的印象之中,师姐喜静,时常见她娴静地坐在离忧道的悬廊,伸手采集晨时的花露,和煦的微光染上她的鬓发眉眼,强烈的光晕感总美好的让她睁不开眼。
“她是掌门之女,一言一行皆会影响宗门的形象。在烙山,她为我向掌门讨烙山释令,见我之时浑身遍体鳞伤,回到宗门必然还会被掌门责罚。现在我被北渊仙宗的那堆修士们视为弑师的恶徒,我断然不会与她相认,再让她处处为难。”
燕青黎静默地低头在胸前系上剑鞘的背绳,手臂绕至背后插剑入鞘,她走到马厩解开了绑在木柱的栓绳,利落地翻身踏上骆驼,又朝着昊歆保证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暴露身份,北渊仙宗之人于我而言,都是敌人,他们若是对我们动手,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昊歆慢悠悠地坐上骆驼,跟在了一个修真小宗派的后头,转头瞥向燕青黎说:“现在你的修为都没我高,一个筑基期都上不了的修士,可别说大话,等你回旁系宗族,这种修为境界,只会被人笑话欺负,多想想怎么提升自个儿,我总不能说,我哥哥,是个二十年都未曾领悟到筑基门槛的草包罢?”
是啊,在凡界二十多岁达不到筑基的人比比皆是,但在北滇修炼之地,昊氏这种大修真世家,二十岁无法筑基只会沦落为别人的笑柄。
燕青黎思及此,脑回路和旁人有所不同,并非着重于提升修为一事。
低调行事为好,二十岁的筑基,再加上她不凡的身手和超出这个境界的术法造诣,可能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黑风荒漠,古为历代凡间皇朝兵戎必争之地,寸土之下皆埋历朝忠骨烈魂。
修真玄门偏道,鬼修道视此处为朝圣之地,每至中元节,即佛修所道的盂兰盆节,苍茫荒漠便会有百鬼夜行之景,鬼修扮手持哭丧棒的无常抬空座白轿祭奠鬼王,鬼火燃遍荒野大川。
凡人肉眼所见,皆不寒而栗如坠忘川炼狱,更有商队在此无故失踪,这一来,人传人皆言“七月鬼火至荒川,商队慎行。”
这荒漠中最富盛名的客栈“鬼火川”之名也由此而来。
一队散修刚至这鬼火川客栈,来客所骑的骆驼便被隔绝在了结界之外,有客栈伙计将骆驼带走,挂上编号放入厩舍。
客栈内生意火热,一楼简陋而宽敞的客堂放着许多取暖的碳火盆,各派各道的修炼人士围着一桌一桌分散在各个角落。
伙计忙着楼上楼下端着点心和菜肴。
稻草傀儡坐在柜台前记账,老板娘穿着兽皮衣裳,手上提着三坛酒,裙摆下蠕动而出的蛇尾拉着个放酒的木箱,忙着给各桌的客人送酒。
门被突然推开,那队散修走入,人手皆肩膀扛着一把重刀,应当是刚做完了悬赏任务而来。
“老板娘,来十坛上好的酒给我的这些弟兄们。”
为首的那刀疤壮汉放下大刀,用真气传音,震的桌子上的碗筷皆嗡嗡而响。
其余食客纷纷都转头望去,见是散修城那些不正规的粗人,也见怪不怪,继续觥筹交错,畅聊欢谈。
“客官这就来了。”
老板娘面带着笑容,蛇尾一卷将那一木箱的好酒甩在了刀疤壮汉的木桌上,那木箱裂开十坛酒发出香醇的香气。
刀疤壮汉把一坛坛酒抛给了不同桌的散修兄弟,将几颗上品灵石放在桌上,又朝着那老板娘说道:“云萍姑娘呢,前日还见她在这儿弹琵琶,这才未时,怎寻不得人影?”
老板娘喜笑颜开地拿走了那几颗灵石,手指朝着三楼的客房指去,道:“云萍姑娘还在准备着今日给诸位来客的歌舞,也请大家多多捧场。”
“是谁在叫奴家,这般等不及想见奴家,也得问奴家愿不愿意才好~。”
有娇媚酥软入骨的女音从三楼的房间传来,带着几声如银铃般的笑声。
二楼的雅座内,燕青黎铺着牛皮的骨椅上看着摊开来的昊氏族谱,忽听到着令她背部鸡皮疙瘩都泛起来的女声,往栏杆下的楼底看去。
有位女子单穿薄薄的抹胸,一排琉璃色银片微微遮掩下身,她裸着长腿,外披着风骚彩纱衣,手里抱着琵琶缓缓走下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