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公子,少宗主在屋内闭关修炼,还需五个时辰,您还是明日再来罢。”
丁乙好似硬铁大石般堵住半扇门,步云楼想溜进去看人,被强壮的躯干拦住,毫无走进去的机会。
步云楼怒道:“我都走到门口了,从门外看一眼师妹,不过分罢?”
丁乙又重复道:“步公子,少宗主在屋内闭关修炼,还需五个时辰,您还是明日再来罢。”
“你算个狗东西,什么玩意都敢挡我的道了?”
步云楼把鬼鬼祟祟的昊晟抛在脑后,和丁乙两人硬杠,卷起袖子,作势要拔剑,红着脖子,脸微怒说道:“再不让开,我他妈揍你,你信不信?”
今日真是受够气了,雁师妹身边的一位卑微的手下都敢和他较劲。
好歹他也是个金丹期,在修真界横着走完全没问题,怎么就那么窝囊。
步云楼眼珠子死盯着丁乙,这气在昊晟身上出不了,先在这下人身上讨回点面子。
噔,砰,咚,啪。
步云楼单是和丁乙过一招,身体好似个在油锅翻滚的麻球,迎面撞门,背部撞柱子,在地面滚落三连蹦跶,骨头发出清脆的咔吱挤压响。
他捂着肚子,那张还没消肿的俊脸又添了划痕,浑身疼得够呛,发出哀嚎。
丁乙一脚将步云楼踹出了门口,持剑作揖,面无表情说道:“步公子,您江湖阅历尚浅,是小人下手重了。”
丁乙觉得有点不妥,又加了句话,拱手低头,谦逊道:“承让承让,下次再与步公子好好讨教几场。”
承让个毛线,他分明就是被人吊打,那混账下手根本就没轻重。
不过…雁师妹的一个小手下怎么也是个隐藏的高手。
步云楼垂头丧气的,心里则有些奇怪想着,面前的房门又重重的合上。
哎,今夜是见不到小雪一面了,他一天之骄子,近日怎会霉运缠身。
尤其是……在见到那个叫昊晟的小子之后!
诛邪剑放在一旁贴的步云楼屁股震颤的发麻,剑内传出愤怒的男音吼声,“怎么一提到那女修,就忘了本座的话了?还不快去寻昊晟,人都要走的没踪没影了。”
步云楼心里还是挂念着雁迟雪,他手呈喇叭状在门外重重喊道:
“师妹,你有什么事,直接黄符传音给我!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步云楼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有点踉跄的走了几步,凭着记忆朝着那位昊晟公子消失的方向跑了过去。
在拐角半人高的青铜灯后,燕青黎侧身沿着灯饰缝隙看着雁迟雪的房间前,悬挂在腰间的镜花折扇悄然亮起,在步云楼被丁乙从房门再度一瘸一拐地丢出来之时,那扇面的光芒又消散地无影无踪。
燕青黎一愣,取出了镜花法扇,在上面并无花枝绽开,可能只是突然在这偌大的客栈里寻到作恶多端的人罢了。
“你那位想杀你的师兄,又跟在你后面了,马上就要碰面。”
小猫在神识海内提示着。
燕青黎和位伙计擦肩而过,顺手神不知鬼不觉拿走了他手中的果盘。
步云楼走过廊道,隐隐觉得有人在注视着他。
他转过头,恰好与一位年迈的老妇人碰上,老人家手中的果盘子差点就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这鬼火川客栈果然是黑店,这么老的婆婆应该在家里颐养天年,竟然客栈还同意接纳老人家做这种劳累又不体面的工作。”
步云楼嘀咕着,见那老妇人走向的方向是雁迟雪的房内,不由快步走了上去。
水中捉月
步云楼手攀着外窗屋檐隔层木轴,半只脚悬在空中,眼睛往纸糊的窗子里瞧着。
隔间一层淡蓝的幕帐挡住主屋的内景,丁乙开了门,那位老婆婆端着果盘走进去了。
切,放了个老太婆进去,他怎么就进不去了。
步云楼心里不爽地又凑着身子想要看得清楚些,忽而在黑风沙漠传来奇怪的阴铃响,一股狂风刮过,他感到后背和屁股一凉,惨叫声在沙尘中吞没,眼前天旋地转,双手抓不住框窗,被卷入沙土乱飞的尘埃内。
忽如其来的尖啸狂风若海浪拍打震颤着竹窗棂花,铺着绒毯的云石地面也微微颤着。
丁乙接过老人家递来的果盘摆在桌上,便使唤着她去收拾地上的花瓶碎片。
外面的风声尖唳,丁乙上前去关窗,说道::“少宗主,天色已晚,您吃点糕点,便早点睡了罢,明日便要启程至北滇之地了。”
雁迟雪说道:“你先别合窗,外头的动静有点古怪。”
丁乙侧过身,腾出了视野。
雁迟雪往窗外看,广袤荒漠凭空钻出细长的龙卷风直刮无星无月的夜空,裸露在地表上幽森的动物枯骨洞眼迸射着磷火,死寂中透着诡异。
雁迟雪面容略有异色,道:“黑风荒漠还未至中元便冤魂聚集,此处有所古怪,说不定是鬼道门人在做法事。”
丁乙持剑说道:“少宗主,可要属下去一探究竟?”
雁迟雪在贴身丫鬟云枝的服侍下解开外裳,摘去发间的饰物,隔着纱帘账,抚着垂落在肩头的青丝,道:“鬼道为玄门偏道与我玄门剑修正道一向互不侵犯,不可多管闲事,除非灵墟山下达苍生号召令,昭告修真界各派提防鬼道中人,否则就算那些人做着十恶不赦之事,贸然前去,反而会引人诟病,反而置我们于不义。”
丁乙得令,拱手退下,他忽而见着那年迈的老妇人还在屋内,蹲在地上拿着抹布擦着地板,一块沾着血的碎布料在灯檠底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