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颗元神在不断地回归她的体内,燕青黎知晓温知迁已日益衰弱,而从接收到的情报来看,此邪祟凝聚了昔日的日神、夕霞仙子的神力,格外强大,极难对付。
魅玄音托起燕青黎的脸蛋,认真地看向她,“一切都交给我,你且放心。”
“阿音,你我聚少离多,之前与你一同打打闹闹的日子恍若昨日。”
燕青黎的嗓音带着愧疚,她的指节微微泛着凉意捏住了她的手,感受着她抚摸着她脸颊的温度,“明日,短暂相处,又要离别。”
“傻瓜,等定天剑如你所愿屹立在天地间,今后的日子漫长够我们挥霍几千年几万年,我还担心你嫌太腻歪,要厌弃我了。”魅玄音调笑着,在她的额头印下个吻,捏了捏她的脸蛋,暧昧道:“今夜,连风都如此安静,不如你我就凑合着挤一个晚上罢。”
蜡烛吹灭,解衣落地,缱绻的吻落在魅玄音脸上、身上,她环住对方的脖颈亲昵蹭了蹭,还像个小动物一般蜷缩成一团挤在她怀里。
燕青黎怜爱地抚摸着怀里人的长发,运转真气将帘子拉上,庭院的蝉鸣在一刹那失去了杂音,唯有漫山遍野的花香袭来……。
小猫在鸣鹿山的旷野奔跑着,漫山遍野的野花在足底留下芳香,不远处,有白衣人影一晃而过。
燕青黎深深地看了眼无忧无虑扑着蝴蝶的野猫,转身便离开了梦境。
被风掀开一角的帘子,魅玄音沉沉地睡去,身旁的人早已不知所踪。
。
聚魔楼内。
阮灵潇试穿上了嫁衣,窗外的树枝忽发出窸窣的声响,她敏锐地随手便将鬓间的一支玉钗射出。
有一人飞快从窗子翻入,出现在了房内,那支玉钗被她捏在两指间。
“是你。”阮灵潇见燕青黎突然出现,脸上惊喜中带着讶异,“这么晚了,燕青黎,你怎么来了?我这就叫人来给你煮壶热茶。”
“不必了,我马上要就要离开,天梯之上有异动,再不赶去,邪祟降世必会引得世间大乱。明日玄音会来聚魔楼,但我没法来赴好友之约,唯有前来留下贺礼。”
燕青黎将包装精美的两个礼盒放在桌上,道,“一琴一剑皆由梧桐木和东海灵石所冶炼,此灵器还未认主也未命名。灵潇,祝你和叶姑娘百年好合,这点小礼物也请不要嫌弃。”
送完了礼,燕青黎就要离开,但被好友叫住了。
“等等,天梯之上必然凶险万分,大荒六剑已被你留在人间,你手上并无合适的法器。”阮灵潇走了过来,从柜子里的剑盒中取出映空剑递给了她,“此剑是我在暗市拍卖里寻到的,拍卖此物之主似乎有意要卖给我,据说此剑是北冥道祖所铸,也该物归原主了。”
映空剑落在燕青黎的手中,她顺手挽了个剑花,此剑仍灵气不减,柔韧而锋利。
剑柄上的红锦二字又再次夺去了她的视线,温知迁的字迹笔老墨秀,让她再度想起了那个阳光俊朗的少年郎。
“多谢。”
木窗晃了晃,宛如一缕清风掠过。
送礼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若不是桌上的一琴一剑尚在,阮灵潇都以为她在做梦,她走出房门伏在楼顶的栏杆上,放出了传给青天衍宗的信鸽,眺望着直穿云霄的天梯,有抹素影飞升而上。
保重,青黎小友。
尾声(2)
毫无光明的夜空,无穷无尽的黑暗似在无声吞噬着来人由天梯而来孤身向前的影子。
上界常年因混沌气息的介入卷起风暴,漩涡转速极快,任何生灵乃至浊气被卷入便被抽干汁水灵气,尸骨拍得粉碎落在地面。
俯瞰的视角下,这些漩涡好似旋转挪移的涟漪,在千疮百孔的大地挤出略有生机的水花。
“呼……呼……”
起伏的地面在艰难的呼吸着,无数的裂孔代表着封印的寿命已逐渐在失效。
温知迁已恢复了肉身精疲力尽地半跪在地,那些浊气凶狠地朝着他咆哮着,愤怒撞击着以他为中心的阵心,迅速一把正气凌然的神剑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逼退了所有的黑雾。
看到映空剑的一刻,温知迁有一刹的惊讶,但很快感受到了来者熟悉的气息,满眼欢喜地抬起了头,看向那风姿卓越的道修,唤了声“阿姐”。
封印即将破,而这也意味着温知迁已耗尽了真元,魂魄皆被浊气腐蚀,恐怕没多久便要消散于世间。
燕青黎击退浊气后,扶起了温知迁,内心深处百般复杂,有愧疚也有深深的悔恨,她恨没能第一时间来阻止他,她恨自己的无能,被奸人算计,她恨转世后被操纵着无力扭转这一切。
“阿姐,你曾为我已犯下累累罪行,我的过去是你从天道那儿偷来的,有此结局也不过是顺应了天命。”
温知迁冰冷的手死死捏紧了阿姐的映空剑,双目满含着不舍而遗憾,肉身逐渐在消散。“我是何等愚蠢,我们天焚一族本就有使命在身,我为何要去做个什么也不是的大侠。如果当初,我能听阿姐的话留在风行谷,没有结识陆红锦,映空剑不出事……那一切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燕青黎噙满了泪,将映空剑慰藉般放入他的怀里,“阿姐从来没有怪过你,我只恨命运为何这般捉弄我们姐弟。封印浊气、解散灵墟圣门……你做的很好,你无愧于天焚族人。”
“阿姐,有你这句话,我便可安心离去了。”
温知迁的瞳孔盛满温柔而安静的月光,逐渐瞳心溃散,心脏逐渐与虚无的回音同归一处,万籁俱静,无声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