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整军队时,私下里,魏繁花找着机会偷偷问薛佑歌:“太子爷以前真的是土匪吗?他们明月府允许土匪读书也就算了,还会教土匪写骈散文书的吗?”
薛佑歌说:“‘以身先人,故其兵为天下雄’那句话出自《黄石公三略》,不是他自己说的……不过他也算是好学之人了。就算太子真的能吟诗作对、出口成章的,有文化到不像普通土匪,那又怎么样?你架不住人家天资聪颖呀,世上奇人本就多得很。”
魏繁花想了一下,有些怀疑的说道:“我感觉不太妙,不大对劲。薛大爷,我给你讲,董映香,就是陈家那个,”
薛佑歌点点头表示他知道此人,魏繁花继续说,“她也是,能力太强了,不像普通土匪……说句冒昧的,你家与我家,都算是重视读书的土匪了,也就这个水平,董映香甚至还能下棋、对联、作诗,您有时间可以考考太子爷会不会这些东西。在文化之外,董映香的运筹能力也不弱,就算是薛大当家的当年,也不能以十三省势力,知道全国各地豪强的声名底细。董映香此子必非常人。不过这些倒也算了,最主要的是,不久之前我与她和陈雅志聚会,我见到她跟前的水里面映出了龙……”
薛佑歌一把摁住她肩膀:“别说了!”四顾左右,军营征战之际不能保证谈话的机密性,他只能匆匆先阻止魏繁花说下去,“太子爷的事,一个,等此战结束,我回头见你;还有一个,你可以问一下——”他屈起右手食指,魏繁花知道他是暗示唐永望,但一时没有理解这又跟唐永望有什么关系,只意识到此事似乎是必须隐瞒的大事,当下只能跟着薛佑歌面色肃然,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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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白道宁安排手下去叩密巢府的城门。两方加起来过千人的小规模战役在密巢府城外的地上打了半天,府城里面看起来都没什么动静,虽然墙头上分明站着有活人,城池上方还有青烟,但是里面人没什么动静,直到太子和稷契府尹的名帖送进来,才有人开小门出来,正式接受名帖并简单讯问之后,打开了城门。
密巢府背后就是京城,一水之隔。在前朝,南直隶旧称峪省,这也是现在两安罗地区对大陶南直隶的称呼,而密巢府曾在前朝一度被选作峪省省会,后来改成依府、也就是大陶原称的下京、现在的京城,这主要是出于政治因素,因为当时的密巢府和依府两府府尹相争,最后当时的朝廷站在了依府一边,所以省会也迁移了过去。本朝之所以选这里作为下京,全省也本来都由朝廷直属,这是因为太祖白修然当年开局也只有南方六个省,就选择在这里定都,最后大陶据有华夏全国九州,就选择了更北方、天气更稳定、历史更悠久、综合考虑各项因素,更适合定都的上京——上京在前朝就叫上京了。
想不到如今的大陶只剩下了四个省,形势比开局还惨,还能苟这么多年,估计太祖爷当年也没想到。只能说,不管穿越者前辈当年有过多么牛逼的丰功伟绩,故事结束之后,后来的人该怎么败家还是会怎么败家——可能因为故事和番外都写完了,穿越者主角光环试用期结束了,没有及时续费。
如果郭向晨军仍然想阻止白道宁进入京城,就必然要在他出密巢府后再次伏击。
也许是抢滩战,不过这个时节江水流量已经很小,也没有大船出入的动静。船开得快,但是调船动静很大,只要调的是大陶境内码头上的船,薛佑歌和魏繁花都打包票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除非郭向晨自己削个独木舟或者扎个皮筏子。所以白道宁估计打不起水战,可能还是陆战。
白道宁由板车运进密巢府,路不平,他又很难动,被颠得快晕车了,走上大路后密巢府尹林成双派人轿来请白道宁坐,这些人力轿夫显然在技术上非常高,白道宁几乎没有感到被移动的起伏与颠簸感。
他记得魏繁花曾说,白咏志已经确定进入了密巢府城,还没有出城。但是在一路上,他并没有见到良虎王进城应有的各种配置,林成双也完全没有提及良虎王白咏志之事,只是就当白道宁是个正常的游客,热情招待。
在林成双与白道宁、薛佑歌等人坐下后,白道宁开门见山:“我在路上被奸人所害,我怀疑是两安罗收买了本地匪类,要谋害于我,因此一路上我频频受刺。我前几次三番得各方相助,难得险胜,如今只怕这些土匪会卷土重来,正好现在路过密巢府,因此进城,希望林大人能够借火炮、甲胄、弓箭、士兵与我。”
苏誉之自称身体不适,没有参与谈话。魏繁花自称身份不足,也没有参与。所以能说得上话的,就只剩下了白道宁和薛佑歌。
林成双想了一下,说:“想必太子爷知道了,我二弟也是武官,我确实瞒不过太子爷,我这里是有过火炮……虽然这个,大陶律令似乎规定武官不能私自将武器转与地方,但是,啊,这是事急从权……这个呢,当时是因为……”
白道宁打断他:“我不会追究过去之事,只要你现在表现好就行。”
林成双勉强干笑了一声:“太子爷宽宏大量,我本来应当鞠躬尽瘁,以襄助太子……但是可惜,非常可惜的一点就是,我们府城的火炮里面只有三架是可以移动的啊,这三架都受潮了。因为我们这里,太和平了,所以一直都还没有去维护,现在啊,可能都已经锈得不成样子了。”
白道宁说:“我们可以去看一下,如果勉强还能用,我们也还能用。”
林成双爽快应下:“可以啊,太子爷稍后就可以去兵营看看。”
白道宁看他答应得如此痛快,想来这三架火炮确实已经没法用了。他沉思数秒后,又索求其他:“请问府城的民兵,还有甲胄、武器等,可以出借吗?”
林成双立刻说:“太子说什么出借呢?我们身为大陶子民,为太子爷出工出力,这都是义无反顾的,这就是我们的义务,太子爷不用说借,太子爷什么时候要,就尽管拿去!”
白道宁满怀期待的问道:“那请问府尹,我可以借到多少呢?”
等落到实际数目上的时候,林成双倒是又来了一波先扬后抑:“可惜,我们现在呀,现在这个季节,太子爷您也知道,秋收还没忙完,我们认为,这个秋收啊,比较重要。我想着南直隶已经和平很多年了,虽然这东安罗确实屡屡与飞剑、薄桑两王治下产生冲突,但是南直隶至今仍然以和平状态为主,所以我们府城的民兵最近都放假回家了……喔,太子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南直隶的兵役制度,跟夕露省、亥栗省这种地方制度还不太一样,因为嘛,我们南直隶的地方都是受大陶朝廷大军保护的……所以我们密巢府每到农忙季节都会允许民兵放假的。”
就算是胡扯,这个理由对白道宁来说也过于牵强了点。他绷着脸说道:“林大人的民兵农忙放假,那万一有敌人袭击怎么办?比如今天早上,我看密巢府门口就埋伏了一伙贼兵,还是我们去打退的。”
林成双看起来很认真地思考了几秒:“是是是,太子英勇呀!但是密巢府平时还是很和平的,就算是今天府城门口埋伏有贼兵,也没有进城……当然,如果确有贼人进城,我们现在也勉强可以防守,我们有一些不可移动的城防炮还是可以用的,也有一些没有放假的民兵……而且我们毕竟就在南直隶,我们可以指望京城守卫来援,只要撑到他们过河。我想,这些小蟊贼总不至于让我们撑不到那时候吧!
林成双说完这又开始卖惨:“但是,太子总不能将我们这些留做最后防守的民兵都要走吧?哎!我们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了,太子你说的对呀,我们密巢府还是挺危险的,太子您可要给我们留点人啊!”
白道宁冷笑看着这林府尹自说自话,心中不禁猜测,林成双大概是与良虎王白咏志早早的就达成了默契,所以相信良虎王不会对他动手,现在跟他讲的都是些胡诌罢了。
林成双还搁那分析呢:“我们密巢府吧,平时确实不太容易遇上什么大敌,毕竟我们大陶最大的外敌在北方,现在主要还是飞剑王与薄桑王治下的地区,与两安罗会产生冲突,我们隔了一层。”
白道宁心想,那确实,密巢府还在京城南边,两安罗如果一路南下打过来的话,也会先打京城,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儿的顶着……
总之,林成双看起来就是不想借人借东西,所以给出了一堆借口,最后白道宁也只能做出让步,能借到什么就算什么,一定要薅到羊毛:“既然府城的民兵需要防御城池,那放假士兵的甲胄和武器能借吗?”
林成双看起来倒是对这个意见有所认可,神色舒缓,但还是下意识往屏风看了一眼,虽然很快就转了回来,但还是让白道宁心生警惕,产生了“屏风后面了藏人”的可能性。但坚实的木质屏风后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林成双只是说:“那自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