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奇露出轻微的诧异之色,下意识往苏景焕、杜志行那边看了一眼,似乎是想找萧博厚,却没有找到,只是直接转回眼,对白道宁说:“不敢当,不敢当。实在是我念及家人,急切难免:我听驿站说我的十四侄女李氏橘香也到了京城,因此已去见过她。我听说,十四姐儿是跟着太子进京的?”
白道宁顿时又叠加了一种见未婚妻家长辈的迷之拘谨,严肃回道:“是的。”
他顺便心想,他记得李橘香是李宏深的第三个女儿,李宏深是李飞昂的第四个儿子,那这个“十四”估计是亥栗省李家同辈所有姑娘统一的大排行。
白道宁寻思那你们亥栗省李家也是挺能生的,人丁兴旺,隔壁泸建县黄家听了都馋哭了。
旁边苏景焕和杜志行都露出不解之色,显然都不知道这个李橘香是咋回事。
李伟奇说:“我听说苏太傅一开始,为了掩盖您的行踪,所以找了一位德公子来假充太子,并让那位德公子以为自己真是太子。我听十四姐儿说,那位德公子品行才能俱不佳,她是被德公子掳掠上路的。我四哥并无官身,只在雎县务农,因此恐怕家门不严,以至出了这种丑事。”
……白道宁听说的版本,可跟这个不太一样。
他怀疑是李橘香为了维持自己贞洁的名声,所以故意把自己说成被胁迫的。或者就是李伟奇自己编的。
这种说法对他有利,但他现在与李橘香、苏誉之这群了解详情的当事人没有见面,没法串供,因此不敢承认或否决这种说法,只是谨慎地说:“确有德公子自以为是太子这一着。当时苏太傅连我都瞒了过去,我当时只以为自己是负责护送太子的义军一员。”所谓义军其实指的是土匪保镖啦!
白道宁继续说:“德公子与李姑娘的纠纷详情,我并不了解。”
这事他真的不太了解,他们纠缠的时候又没有给他开直播。
白道宁继续说:“但一路上,李姑娘守身如玉,我们一行义军也都保护着李姑娘免于德公子骚扰。在路上,我们偶遇敌袭,李姑娘都表现英勇,气节非凡,不输男子,这些苏太傅也可以作证。”
白道宁说着向苏景焕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自己的重点:“李姑娘身世清白,德容兼备,因此我心生爱慕,已向李飞昂先生与李宏深二位求娶李姑娘为侧妃。”
苏景焕看起来熊熊吃瓜之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立刻喊下人:“我都快忘了,萧博厚大人有事还没有回宫。他怎么回事,他身为禁军领袖之一,今天太子回京这样的大事,他怎么能离宫这么久?赶紧去叫他回宫!”
李伟奇则是沉思稍许,说:“我听我侄女说,太子在路上已逢薛佑歌薛道台赏识,纳了他的爱女做侧妃……那时太子仍是白身,所以只是纳妾,还没有向官府登记。”
大陶的规定是无论哪个男人,要娶妻纳妾都应该向官府登记报备。
但是事实上,由于这件事还需要登记者自己掏钱,所以真正执行的人也不多。因此“纳妾”和“登记”这两茬就在实践中产生了脱离,一般的“纳妾”行为并不会登记,如果在纳妾后真的还行登记,算是一种级正式的举动了。
白道宁点头:“是,确有此事。”
虽然薛辞酒不太算是薛佑歌的“爱女”,只是一个拿来当工具人的“养女”而已……
李伟奇说:“我侄女也确实对我讲过,太子品德高尚,在一路上未对她做任何不轨之举,也阻止过德公子、或者其他不法之徒对她无礼。我今日又见太子风采,如此俊彦,难免薛大人愿意做翁。”
白道宁回道:“不敢当,这是我应当做的。”
但他忍不住心里嘀咕,他好歹也是个正经王朝的太子……怎么,一个官员想把女儿嫁给太子做小,难道“太子”身份这东西本身还不够?一定要加上看中这个女婿人品风采才行?薛佑歌在大家的印象里,是这种不慕权贵、看人不看衣的人设吗?
李伟奇说:“薛大人的识人能力,我们都是公认的。既然薛大人也以为太子值得托付女儿终身,那家严与四兄若是见了太子求娶十四姐儿的信件,想必也会同意的。”
白道宁松了一口气:“啊,多谢李大人!既然李大人已知晓我心,还望大人为我向李飞昂、李宏深两位先生言明。”
李伟奇点点头:“不敢言谢。只可惜我已见过十四姐,她说固然太子人品与才能俱佳,风采无双,英姿飒爽,天下女子无不心向往之。但她虽是被迫,也已与那位德公子曾私定终身过。虽说没有正式下聘,如今德公子既死,十四姐说她也已经算是望门寡了,因此立誓守贞,决意出家。”
白道宁听得人都傻了:“呃——”
开玩笑,他可不记得李橘香是这种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