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冥想中苏醒,哦不,应该说是从极限冥想之后的昏迷中苏醒的查理,看着地上的碎玻璃,陷入迷茫。
他抬手扶额,依稀记得自己止步于第五次冥想,而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这五次里,他没有一次能真正把魔法元素幻化成巨龙的模样,哪怕是简笔画的,但至少他测出了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这种开始一点点重新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也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的灵魂感到了一丝兴奋和战栗。
可谁能告诉他,窗玻璃怎么碎了?龙又不住在玻璃上。
松鼠早已畏罪潜逃,而本的骨头咕噜噜滚回了床底下,继续自闭,怎么也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刚刚在这里跟一只松鼠打乒乓球的事实。
“本?”查理摸到身上盖着的毯子,心念微动,转头看向床底。
本又滚远了点,并企图从床的另一边滚出去逃跑。
查理看向另一侧,现了掉落在地的松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失笑,倒也没有生气,把身上的毯子收起,看了眼窗外,现已经快要日落了。
“这么晚了吗……”他喃喃念叨着。
现在的要任务是——修窗户。
家里没有玻璃,查理得去一街之外的比格工坊买一块新的。至于找人来修这个选项他暂时不考虑,目前来说,他还不想贸然让外人进入松塔。
倒春寒还未结束,查理披上了一件黑色天鹅绒长袍,靠近肩头的位置还有一枚花纹肩扣,纯金的。这是原主从养父家里带出来的,低调奢华,也是他衣柜里最贵的一件衣服。
披上外袍的查理,更像个贵族小少爷了。但他不是想靠一件衣服充门面,而是因为,确实没别的衣服穿了。
想要去比格工坊,查理就得路过以美味的蜂蜜面包闻名的莉莉屋,和三教九流混杂的橡树酒馆。
如此,晚餐也有了着落,今天的查理暂时不想做饭。
比格工坊提供送货□□,查理一进一出,很快就搞定了,回程的路上就顺道去了橡树酒馆。
正值饭点,橡树酒馆里正是热闹的时候。酒馆老板花重金求购的魔法灯组将酒馆的里里外外都照得亮堂堂的,招牌上的那颗橡树果子,更是隔着老远就能看见。
酒馆和莉莉屋都是原主经常光顾的地方,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求学,自然不会浪费在生活琐事上。
因此,酒馆里的人看到查理都见怪不怪。只有经常接了赏金任务出城去的佣兵们,还没来得及听说他的大名,骤然看到一个陌生面孔,挑眉吹起了口哨。
“哪里来的贵族小少爷?不是走错了吧。”
“你不知道么?”
“什么?”
“灰帽街的魔法师阁下,妄想家小查理啊,哈哈哈……”
……
细碎的议论声响起,有揶揄、有调侃、有嘲讽,熟悉的剧情反复上演,有人觉得新鲜,也有人觉得腻烦。
酒馆里负责端盘子的是老板的小儿子,那铁公鸡永远不会放过地上的一粒谷子,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劳动力。那个跟他一样有着大鼻子的小儿子米什莱,绑着红色的头巾,重重地把酒放在其中一张桌子上,嘴里埋汰道:“你就喝吧,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这回去黑森林,又偷了几根针啊?”
偷针的笑话永不过时。
自大的佣兵们喝了酒之后总是口若悬河,牛皮从玛吉波城一路吹到东边的黑森林,遮天蔽日。但你要问他们收获如何?不过是在那赫赫有名的黑森林外围试探过几个脚印,被那棘刺豪猪赏了几根刺罢了。
回到玛吉波城把刺卖给杂货商人或者工坊,所换的酒钱才将将够买一瓶希波酒。
“你懂什么?我这回可是掏着了好东西,否则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哈哈哈哈真有好东西?那还不拿出来看看?”
开玩笑的、凑热闹的,又都开始起哄。酒气混杂着香料的味道,挥在空气中,鼓动着每一颗躁动的、放浪的心,将气氛推至高潮。
查理拢了拢长袍,不是很适应这嘈杂的环境,但他并不讨厌。酒馆里的故事需要酒馆里的酒来配,他喝不惯希波酒,但自有人欣赏。
而故事本身,从不分高低贵贱。
米什莱转过身,朝他招招手,“今天吃什么?”
原主以前的食谱是真的单调,堪称鸡的克星,查理来了之后,就开始尝试做出小小的改变,“一份鹿肉馅饼、一份烤鳗鱼,一碗香草蘑菇汤。”
“那你今天有口福了,鳗鱼是午间刚送来的,新鲜着呢。”米什莱忙活不停,跟查理说话的功夫,还能顺手擦个桌,再回头问:“要来点儿酒吗?”
查理摇头,“不了,前几天刚喝多,头还疼。”
米什莱看了眼他略显苍白的脸色,也不多劝,来了酒馆不喝酒只填肚子的奇葩,查理是一个,但不是唯一一个。他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空位,就自顾自忙去了。
查理坐下,等到晚餐上桌,听着满酒馆的故事,倒也自得其乐。
他现自己的胃口变大了,不知道是因为冥想消耗太大,还是因为错过了午饭。正出神的想着,身侧忽然响起惊讶的声音。
“布莱兹先生?”
查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姓式。后知后觉偏过头,就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旁边。
糟糕,这个人是谁来着?查理不动声色地冲他点点头,随即飞快地开始翻找原主的记忆。
好在那人并没有察觉出什么,见查理点头,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真的是您,隔着老远我还以为看错了,但看这件袍子,应该没错,我送您来的那天,您就穿着它呢。”
您?查理注意到这个称呼,终于从记忆中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