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成为了一具骷髅,本好像也感觉到了一阵鼻酸。他隐约记得,那个时候,他的身上还有血肉,他还能听到风的呼唤,还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暖。
听,有人在叫他。
那是谁呢?
本想不起来了,灵魂之火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让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头疼欲裂,可他始终想不起来。
蓦地,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给予了他一丝丝温暖。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查理摸摸他的脑袋,等着他平静下来,随后拿起酒杯在他的骷髅头上轻轻一碰,“为我们的初次合作,干杯。”
本:“……”
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
可是,真好。
又有人陪他说话了。
这一夜,查理独自思考了很久。黑夜中,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编织一张网,让他这个从异乡来的灵魂无法安眠。
他听见了灰帽街上响起的脚步声,听见了风的叹息和鸟儿的振翅,最终,又迎来一个日出。
隔壁的麦肯太太在向着初生的太阳祷告。
她总是起得这般早。
查理从床上苏醒,揉了揉眉心,下床洗漱。
他没忘记,地下室里还关着一个理师,不过,他更在意的是,黑甲骑士团的人会在什么时候找上门来。
昨夜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查理照常开始冥想,三遍之后下楼做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太阳蛋和培根西蓝花,查理慢条斯理地吃完,用食物的香气和饱腹感掩盖了自己一夜没睡好的死气,这才去地下室看理师。他还昏迷着,呼吸平稳,但无论查理怎么尝试唤醒他,他都没有反应。
是昨天的药剂挥效用了?
查理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原来的伤他自己处理过了,不甚要紧。被查理和本砸出来的伤在后脑勺,血已经止了,凝成了血痂。
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死不了。
不过查理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杀人,既然理师现在老老实实地躺着,暂时不会造成什么威胁,那替他包扎一下也未尝不可。
等到一切忙完,查理的脸又白了一分。
本看他是越看越像死灵法师了,不由暗自叹气,真可惜,他不愿意。
“接下来要做什么?”他问。
“等。”查理缓步往楼下走。
路过楼道的窗户,他往街上看了一眼。今天的灰帽街似乎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结伴的妇人挎着麻布盖着的篮子,正有说有笑地往集市旁的公共烤炉走。
本骨碌碌滚在他脚边,还想再问,但查理没有再回答。
查理擅长等待。
不管是小时候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等待夕阳的陷落,还是长大之后等待着太阳的升起,他都知道——不能着急。
第一个上门的会是谁呢?
哦,是杰弗里。
善良又热情的杰弗里从街坊邻居的嘴里得知查理身体欠佳,又听闻理师失踪了的消息,大中午地从鞋匠铺跑回来,跑出了一脑门的汗。
“嘿,查理,你没事吧?”
“我没事,杰弗里,不用担心。”
杰弗里可不信,但他不是医生,没法帮查理疗伤,也只能挠挠头,叮嘱查理多休息。末了,他又一拍脑瓜子,道:“差点忘了,我是出来买东西的。前些日子老鞋匠接了个猎鹿靴的大单子,要赶工运往王城呢。”
“王城?”查理记得王城离这儿并不近,“你们经常接到王城的订单吗?”
杰弗里摇摇头,“是位贵族老爷订的,大约又是要办什么狩猎会吧。有时我真是搞不懂他们,老鞋匠说,那猎鹿靴都是用的顶好的料子,但根本不适合打猎。”
查理福至心灵,“那它肯定很好看。”
杰弗里大点其头,他心里觉得,查理肯定很适合穿上那猎鹿靴,只是他作为一个学徒,可没法大方地送他一双。
送走杰弗里,查理若有所思地回到松塔,只是还没等他坐下,又有人敲门。这一次来的,是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圆脸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