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屋内。
云渡遣走一干下人后,即时就苏诫问的“怎样的心事”作出回答:“我想知道……你当年杀我……是早有筹谋,还是冲动之下。”
“有筹谋,但不早。”苏诫如实说。
云渡朱唇嚅了嚅,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失落,一丝冷厉:“我是哪里不如人吗,劳你费心筹谋?”
“你很好,哪里都好,所以才要筹谋。”苏诫如实说。
云渡秀指握拳:“为什么?”
苏诫毫不犹豫:“我要与你家撇清关系,我要得到皇上信任。”
“你如今得到了,感觉怎么样,心满意足吗?”
“感觉还不错,离我的预想越来越近了,也算没白杀你一回。”
没……白杀……她?!
云渡心头一绞,无声冷笑。
如上问题像是生长在心口的一个恶瘤,令人思之作痛。
其中因由她在心里揣摩了无数遍,当中困扰折磨了她无数个日夜。
她曾以为,若有机会问出这些问题时,那场景一定是泪目的、疯狂的、嘶声咆哮拳脚相加的……
然而真的来到这样一天时,她竟意外的平静。
除却心中那点不可控的小波动,她一丝声调都不想对他提高。
痛恨怨责都是在乎的表现。
她已然是不在乎他了的,她做不出,她是来报复他的,是来了结前尘,奔赴公子的等待的。
得到这样的答案,一点儿也不意外。
云渡抛开关于过去的思想,话回今朝:“那,那夜你说‘我还能养你吗’的话……是什么意思?”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里隐隐夹带着委屈与无助,犹似一只落单于荒原上的小羊羔,咩咩的,颇有些往日朝苏诫撒娇求护的娇憨。
惹得人心中疼怜。
苏诫侧躺在床帐内,看着帐外一抹微佝着的歉谨的纤影,却是知道她故作姿态的。
他难过又好笑,暗骂自己真是个无耻混蛋,真是不敢想象她知道宿屿就是苏诫后的情景。
“我想和你重新来过,慕慕。”苏诫诚挚地说。
“你后悔杀我了?”云渡问。
那颗她早已不想要的与苏诫有关联的心突然惶遽。
她不想有所期待,然而问出这句话后,镇静的躯壳下骤然卷动起狂风,不知处的幽暗深渊里涌上巨浪,汹涌地拍打着身上薄软的皮囊,砰砰乱震。
虽早已喜欢上了别人,对他不再留存幻想,心底深处到底还是想求一个答案。
“不后悔。”言词果断。
云渡心尖抽了抽,有点疼,顿时感觉自己就是嘴贱,好死不死干嘛要问这种答案明摆着的问题。
心浪才平复,苏诫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