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她大约还是六岁那年随娘亲一起来谢府住过几日,不过年岁太小,很多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马车在谢府门前停下,牌匾上“谢府”两个字龙飞凤舞,刚劲有力。
她心中忽然有些忐忑,当年她当着外祖母的面说了那么多贬低谢府的话,还害得外祖母当场病倒。
也不知,外祖母能不能原谅她。
“愣着做什么,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你外祖母如今在学堂授课,等晚些再安排你去见她。”谢衡吩咐完,就率先迈了进去。
陆玥菱深吸一口气,随谢府下人去了一处院子。
这院子名为燕桦院,是以娘亲的名字命名,也是从前娘亲住过的地方。
她走进去,现里面的摆设很熟悉,和当年她随娘亲来谢府住时一模一样。
而且,过了这么多年,这房间里的东西竟也无一丝灰尘,想来定是有人经常打扫。
“太子妃娘娘,老将军说让您先在这里歇息,有什么吩咐尽管提,奴婢定会尽心伺候。”
“好,你先下去吧,本宫这里有惜春伺候便好。”
那奴婢退下之后,惜春便忍不住摸了摸屋子里的凳子,“娘娘你看,当年夫人带您回来的时候,您耍脾气非要站在这凳子上,气的夫人拿剑插在这凳子上,到现在还有一道印子呢!”
原本她不记得了,但惜春这么一说,她好像忆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她性子顽劣,总爱闯祸,娘亲怕是也头疼的很。
不知为何,比起尚书府,她好像对谢府更有归属感一些。
她记得,在谢府那几日,她总是闯祸,每次娘亲被气的要揍她,外祖母都会将她护在身后,就连外祖父也会故意找借口把娘亲支出去。
只可惜,她如今尚且还能再来谢府,娘亲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夜未眠,陆玥菱和惜春简单用了份午膳便扛不住困倦睡下了。
大约申末时分,陆玥菱被一盆冷水泼醒了。
是真的冷水,且量大力足。
她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那样冰冷窒息的感觉让她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洪湖那夜。
等她看清眼前之人时,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把祖母气得病倒的陆大小姐陆玥菱吧!”
说话的是个半大少年,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长相英气十足,说起话来却一股子桀骜劲。
惜春连忙为她拿来棉巾擦拭脸上的水迹,忍不住呵斥:“哪里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对太子妃娘娘不敬!”
“哼!本少爷就是不敬了又怎样?她还能杀了我不成?”少年把盆扔到地上,双手叉腰,满脸的不屑。
陆玥菱披了衣裳从榻上下来,一言不地站到少年面前。
半大少年还没张开,陆玥菱身量不算高,却堪堪比他高出几分来。
身高悬殊,那少年不自觉就有些气弱了。
陆玥菱这才开口,嗓音清冷:“按辈分你应当唤我一声表姐,按规矩,你应当待我以客,按尊卑,你见我应该跪下行礼,大旻律法有规定,若有犯上不敬者,当斩之。你说我能不能杀你?”
她猜,这少年便是大舅舅的独子谢宏羽了。
大舅舅早年随外祖父上战场,平外乱,直到三十才封将,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