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子里看来的……”独孤吾道重复了一下。
难怪他答不上来。
元宵节那晚,他翻了那么多书,都答不出上半阙。
为此,第二天还特别生气,专门问了秦惜,那一百条策论有没有背熟。
果然,她忙着下山去看花灯,根本没背。
他就放课后专门把她留在学堂里,坐在竹帘后,逼着她背了一整夜。
她在外面困得颠三倒四,七荤八素。
他坐在帘后,手里端着本书,眼睛却一直瞧着她困得迷迷糊糊地样儿,忍不住想乐。
她当时还不到十三岁,脸蛋儿上还带着婴儿肥,而他也刚刚十八。
少年人的心思,喜欢就是喜欢,不掺杂半点情欲,只想恶作剧般地磋磨这个小姑娘,看着她生气,听她哼哼唧唧敢怒不敢言,觉得分外有意思。
秦惜头皮发紧地等了半天,没等来下文。
“先生为什么忽然问起这句诗?原来您也看话本子?”
独孤吾道的手,还撑着门,将她截在门口:
“是……这样的,我曾经在半山腰亭中,看到一张纸,上面写了这半阙诗,瞧着是你的字迹,却始终不知上半阙是什么,时隔多年,依然想问个清楚。”
“哦……”秦惜认真点点头。
难怪那张纸后来再也没有回应。
原来是被先生捡了。
她的面具,不小心碰到他的衣袖,又悄悄避开。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今日所求之事,还请先生三思。”
“不必三思,你……就留在相府,替我监视乔泯之,以做内应。”
“啊?这……”秦惜原本还惦记着找机会摆脱乔泯之呢。
独孤吾道:“怎么?有何不妥?”
“不!既然先生有命,秦惜一定竭尽所能。”
“嗯。乔泯之拜相不久,朝堂之上,或许还不能把控全局。但是等待他羽翼丰满之时,必成楚藏弓心腹大患。所以,这个人,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而且,平日里,你若是从他那里得了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可以随时通过姜雪娘转告于我。”
秦惜眼珠儿转了转,“姜雪娘是先生的人?”
“合作而已。”
“原来先生这是放长线钓大鱼。”
“没错。只是还要委屈公主潜伏于浩京,短则一年半载,长了,十年八年。”
秦惜:“……”
所以,她还要与乔泯之假戏真做好长一段时间了。
她咬咬牙:“弟子明白了。乔泯之虽然已与我和离,但五年夫妻,多少还有些情分,我会多加留心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听候先生的吩咐。”
“嗯,很好。”
独孤吾道的手,终于放开了被他摁住的门板,顺便拍了她脑瓜顶一下。
“你可以走了。”
门打开,秦惜走了出去。
独孤吾道目送她。
可她突然回头看向他。
他身子都是一紧,幸亏戴着面具。
“先生也要多加小心。我过几日,再来看您。”秦惜有了活着的目标,心情振奋了起来。
“好……”
他等到确定她走了,咣地踹了一脚门板。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姜雪娘簪满珠花的脑袋从里面探出来,他身后,又跟着出来一个戴着面具咯咯笑的女人。
“今天这个花样不错,好玩!来,给钱。”
姜雪娘啪地拍在女人手上一张银票。
那女人甩了甩银票,开心地走了。
独孤吾道白了姜雪娘一眼,“你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