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客栈仿佛永远都是那么热闹,刘清山坐在顶楼静室,透过木窗见着门前人来人往,笑得脸上疤痕都显得小了些。
杨念推开门,看到他那副悠闲样,笑道:“疤子叔,何事如此高兴?正好我也有事与你说,待明日再去凌叔父那走一趟后,我们准备先回集里了。”
刘清山闻听此言,眉头皱起,诧异道:“何故如此匆忙?可是这儿不顺心么?”
“不是、不是,只是在那家中自在惯了,呆在这郡城中总觉得有些拘束!”
沉默了一下,刘清山才感慨道:“这话却是没错,咱们根本就不属于这里,不自在,回去也好。”
停了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说来老叔也好久未曾回去过,干脆和你等一起回去一趟,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杨念大喜:“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不过你这那么多事情,真的可以走得开吗?”
“当然没问题,这客栈这么多年,早就做熟了,离开一段时间应当无事。”
可见着杨念那饱含深意的笑容,才醒悟过来,他说的根本不是这事,老脸一红,佯怒道:“你这小子,知道倒是不少,放心好啦!这次清山客里老兄弟们也与我等一起回去,兄弟们也有些想家呢!”
杨念这才放下心来,和他商议好何时出发后才离开。
推开甲字院大门,却见到里面多了个看不出年岁的女子,容貌秀丽却又青丝藏白,身着青色道袍,袖子上绣了尊丹炉,正负手而立,爱怜的看着前面急促不安的柳妙儿。
“丹炉!”
杨念心思一转,明白了过来,在整个南象郡,能用这个图案做标志的只有一家,便是柳妙儿小丫头未来的师门,南象最大的宗派……百草山。
百草山原本山门在北方洛州,在道门地位只能算是不上不下,可这一任宗主却是个极有眼光的,当年黑甲军征伐南断失败,虽然退到了怒江之北,可妖族却也是元气大伤。
眼见大战将歇,南象正式划归大夏疆域,可大宗门看不上,小宗门不敢来,唯有百草山第一个响应大夏朝廷,搬基业于绿萝山,大力清除精怪水患、教化土著。
搬过来后才发现,这南象郡气候温和、山林沼泽密布,本就极适合那药材生长,又紧挨南断山脉,更是灵物宝材众多,可想而知,对以炼丹为主业的百草山来说,南象简直就是块宝地,自此风生水起,几十年来一发不可收拾,渐渐成了这南象第一大宗。
正手足无措地柳妙儿见杨念回来,便如找到主心骨般飞快地跑过来牵住他手。
“阿哥,这位栖溪道姑说是自绿萝山而来,是我师门长辈。”杨念听完此言,连忙过去行礼,这可不能怠慢了,能亲自找上门来,没准就是小丫头未来师傅。
可原本面色和善的栖溪道姑见着自家预定的徒弟柳妙儿与男子这般亲密,脸色顿时拉了下来,眼神也肃杀起来,如审视犯人般盯着行礼的杨念。
杨念恍若未觉,他又不是个小孩子,任谁见了自家鲜嫩小白菜被头猪给拱了,没当场翻脸那已算得上涵养有加了好不!
更别说,在有些修道人眼中,有无道缘那就代表着天人之别,更何况妙儿这小妮子还是地阶道缘,栖溪道姑越生气表示越重视妙儿,他有啥生气的?所以仍旧恭谨问道:“不知仙长大驾光临,本当由晚辈们上门拜见,还望恕罪!”
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栖溪道姑再不满也只能冷着脸道:“那到不必,贫道可不是你的长辈,当不得你拜见!倒是你这后生和我这百草山门人是何关系?”
杨念苦着脸道:“我与妙儿乃是青梅竹马,自小两家长辈便订有婚约,还望长者通融!”
严格来说,此世道门并不禁婚嫁,和这方世界大多数人想法不同,杨念也从没有认为能修真习法就高人一等,生命无分贵贱的概念已是根植在灵魂深处,所以他心中坦坦荡荡,因为他没有认为自己做错了。
“贫道观你身体并无道缘,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你与柳妙儿订下婚约又如何?当她亲自见识了那修仙路上的种种精彩、法术之玄奇,十年、百年后你们可还能白头偕老,夫妻同心?”
栖溪道姑正色道:“贫道并不怀疑你俩的感情,可你若是真心为她好,那就该主动断掉这份牵挂,让其专心修行,以期大道才是!”
杨念也正色道:“仙长,敢问无有道缘是否就一定不能修真问道?敢问那过往神仙有无那婚嫁之辈?是不是小子与妙儿断掉情缘,她就一定能得了道果?在小子看来,若是成仙一定要绝情义、断俗缘,那这仙不修也罢!”
斩钉截铁说完这番话,杨念向来认为这天下间就不可能有那无情之仙,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也不再卑微屈膝,脊背一张,身形傲然挺立,自有一股锋锐气势。
听完这话,栖溪道姑看着眼前好似变了个人的少年,眼神一冷,筑基圆满地气势不由自主的散发了出来,在她看来,杨念就是在胡搅蛮缠,偷换概念,没有道缘当然也可以入道,可那得多大机缘、耗费多少灵机、宝材,还得道果?她自己连金丹都没结,去哪寻道果?
“咦?”
在她气势压迫下,杨念却是神色不变,如沐清风,虽是不敌自保却有余,这少年境界分明还只是初入先天,这倒是让她有些刮目相看,原来也不是一无是处。
就在这时,柳妙儿见两人起了冲突,而杨念好似还处于下风,着急了起来,她心思急转,竟直接就这么尖叫了起来。
尖叫声传至前面酒楼,不过几息功夫,外面就传来了一声暴喝:“好胆!”
刘清山已直接破门而入,二话不说,直接一拳捣向栖溪道姑,拳未至,气息已让栖溪如利刃割面。
“先天圆满!”
栖溪暗道不妙,也没法再留手,手中暮地出现了一尊丹炉,朝前一砸,“咣”的巨响,声如洪钟大吕,所有人都被震得双耳生疼、嗡嗡作响。
刘清山暴退站定,五指发颤,松开又捏紧,显然这下吃了些亏,他着急赶来,吃亏在没带着兵器。
那件丹炉被砸飞后,蓦地缩小,滴溜溜一转,又重新飞回栖溪手中,灵性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