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河阴沉着脸跑出了道院,这件事就像根导火索般,点燃了他心中一直积存的怨恨。
爹娘的不争气让他从小就自尊心极强、性子偏激,身负道缘求学于道院,在他心里,除了柳妙儿那个傻妞,他就应该是最有出息的那个少年郎!
可偏偏后营集里的老人们却是没有一个待见自己的,特别是那些残废老头子,看自己的眼神,那就和一个陌生人没啥区别。
好不容易进了道院修行,可偏偏入学来,自己就没受到过任何特殊的照顾,娘亲还是在做着那上不了台面的中介生意,连大公集那生财之地,他家连分润的资格都没有。
不知道自己前途远大咩?
可季长河却不记得,彩衣不仅得一大笔抚慰钱,还每年都能从集里领上足够吃的米粮,甚至他入了道院,燕虎枪这帮主事的还专门订了个规矩,凡是道院学子集里每年补贴两百金铢。
恩,到现在为此后营集就他一个!
这明显就是为了顾及他的自尊而特意如此,可他如此聪明却想不到?或者是不想想到……
望着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季长生心里悲叹,这些芸芸凡俗,又怎知天地之广阔,自生到死,也不过是仙道众生手中的棋子而已,自己绝对不能成为这样的人。
他捏紧了拳头,脚步朝着一处地方走去,既然尔等将我视为外人,那也怪不得我季长河!
东春巷居住的都是些走街串巷、小摊小贩之辈,巷子窄小、脏乱异常,地上污水混合着不知名的污垢,淌得遍地都是。
见着季长河穿着一身道院学子袍走来,左右行人都是悄忙让开,脸上露出明显的敬畏之色。
季长河很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还故意走得慢了些,一直快到巷尾的一座小院前,看着门上贴着两张破烂年画才确定了地方。
临到地方,不知为何,他心里却突然有些怯了,前面那扇破旧的木门犹如一张能吃人的大嘴般,只要自己手伸过去,就能将自己人身吞吃得干干净净!
在门外来回走了好几圏,他最后才咬咬牙抬手敲响了门。
里面传来了一阵尖细的嗓音:“谁?”
季长河朗声道:“小子季长河,应邀而来,不知张大人可在?”
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然后门打开了,张内侍那张面白无须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
说实话,一进院子他就有些后悔了,不是后悔将要做的事情,而是怀疑这张内侍有没有能力实现他的承诺。
院子不大,放在外面的石桌上正摆着些吃食,季长生看着那些吃食,几张饼配了盘酱,又狐疑地看了眼前这人一眼,再次确定就是上次见他的那位张大人。
可这才多长日子不见,这混得也忒凄惨了些,不是个骗子吧?
张内侍察颜观色见着他神色不愉,侍候人一辈子的他哪还不知道其在想些什么,立马尖声笑道:
“小郎君可是觉得咱家在骗你?”
不待他答话,从怀中摸出一枚玉碟递了过来,心底却在大骂:娘地,这听风司这帮腌渍货,你等着咱家回白玉京吧!这伙食、这住处,真真……
你们把咱家是当成猪在养么?一群混蛋,还讲不讲究点体面,都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