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虎枪回忆起那木桐寨的情况,这些年来清山客灭掉、打残的山寨、坞堡无数,这木桐寨能让这些人都记住,只因它的位置实在是太好啦!
离着后营集大概有百多里,不远不近,四面环山,大多数地方还都是悬崖峭壁,别说人,连那最擅攀援的通臂猿都爬不上去,进出全靠一条水洞,偏偏里面有溪有田、有桑有湖,甚至连盐洞都有。
当年,清山客也是仗着那帮土蛮们不通武技、不懂兵法,才强攻得手打了下来。
杨念也听说过木桐寨,不过是从仆役三同那边,她们仨原本正是这个寨子跑出来的,只是听这意思,只怕寨子已经被清山客给洗了,还是在几年前。
“既然这里这般隐蔽,咱们干脆一步到位,这次归籍总有些老兄弟不愿意再伺候大夏的,再迁些妇人孩子过去安家,暂且不回来了,人家不说狡兔三窟嘛!咱们也弄个后手以备不测!”六爷老持成重地道。
杨念第一个举双手赞成,心里暗道:这不就是桃花源吗?这种地方肯定先占下来再说呀!
直接说:“这个可行,若是归籍后大家处得愉快,两地便沟通往来,若是散伙,那老爷子们能造个后营集,咱们也能重新打造个木桐集出来。”
“那这次兽潮……咱们怎么个打法?”燕虎枪凝重道。
“打当然要打,凶兽咱们自己扛了,可妖物还是要看那南象郡与那道门,他们要是打得过那是最好,打不过还能怪咱们么?虎头叔,上次那几头精怪都让咱们吃奶的劲都使出来啦!”杨念直接道。
“那就这样吧,念哥儿,你去通知那胡天伦,既然归籍之事已定,那就让南象郡守王彦来接收人口户籍、田亩仓库,就算咱们扛不住,这块地方也得回到大夏才是正理!”燕虎枪沉思良久才说道。
杨念看着门楣上大大的“胡府”又好气又好笑,这就是后营集最靓的仔惨遭打脸的证据呀!
径直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位凶悍的壮汉,正是胡府护卫首领王启,见着门外两人,脸色突得一变,显然是认识杨念。
他人长得五大三粗,说话却是温和有礼:“杨公子……这是?”
“叫采药那小妮子出来接客!胡游司可在?就说杨念找他!”杨念可不是来与胡天伦论交情的,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壮汉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老老实实进去通报。
没过一会儿,采药就奔了出来,依然是波涛汹涌,扑面而来:“阿哥,今日怎舍得来看奴家?”
对她的自来熟,杨念已经完全免疫:“你家公子呢?不能见人吗?”
好似没听见他话语中的嘲讽,采药依然笑吟吟道:“公子在书房,马上就来,让奴家先请两位客厅稍候!”
杨念撇了撇嘴,他敢肯定那位胡天伦原话绝不是这般客气,带着大力直奔客厅。
采药端茶过来时,杨念正在打量厅中摆设,桌椅皆是那九心楠木所制,且包浆油顺,显然都是些老物件。
靠窗的博物架上摆着些古瓶花草,厅壁上挂着几副水墨画,鉴赏能力他是没有的,可那落款他还是认识的,正是当朝黄元清宰相。
他心里暗叹:果然还是文化人呀,难怪人家瞧不上咱们这些土包子!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入口清香,回味甘甜,显然也不是凡品,转头就见着胡天伦踱着方步走了进来,即使对此人不待见,可心底还是得赞他神采英拔、风姿气度确实过人。
“不知杨公子此来何事?”
胡天伦见着杨念还是大刺刺的坐着,忍着怒气问道。
杨念这才笑嘻嘻地起身道:“胡游司,燕主事让我来问问,那南象郡守何时来交接归籍之事?若是这几日不来,那这后营集可就麻烦啦!”
“不就是两头妖物吗?不是还有那清洛等仙长嘛,何至于此?”
“不是妖物,而是兽潮!胡游司博览群书、学问非凡,当明白这兽潮之恐怖!”杨念终于认真了起来。
“兽潮!”胡天伦真接惊叫起来,脸色苍白颤道:“可曾……确定!”
见着杨念点头,他绝望地坐在身后椅子上,嘴里喃喃:“这得出动大军围剿、斩杀方可……南象郡兵……郡兵……”
杨念见他这副样子,又道:“倒无需如此担心,据那流机道人探查,凶兽数量比之那真正兽潮应是少得多,大伙齐心协力,未尝不可一拼!”
想起他还没来得及见过流机道人,便向他介绍了下。
听得百草山也来了人,胡天伦总算恢复了些心神:“那后营集如何应对,是全体撤出,还是……若是打算抵抗,至少也应把那些妇孺老弱先送走吧!”
杨念盯着他的眼睛,发现其眼神清澈,没有半分动摇之色,确是真心话。
他神色稍雯,缓缓道,“燕主事的意思是胡游司看能否让那南象郡兵也来支援一二?”
这回胡天伦难得直接同意他的意见:“我估算着相府文书应已到了南象郡府,我现在即刻起程,定会将郡兵带回来。”
杨念愣了下,沉默半响后,恭身朝他第一次行礼,这与交情、喜恶无关,不管他是为了相府的任务,亦或是自身前途,只要有助于后营集,能让普通人少死一个,那他这礼就不亏。
见着这向来桀骜不驯的少年竟低头行礼,胡天伦一愣,继而沉默看了他一会后才吩咐采药:“让王启、胡大他们立即备车,须得即刻赶往南象郡城!”
能被他带在身边,来到这南疆偏远之地,这些护卫自然也都是些精干人手,不过片刻功夫,便一切收拾妥当。
杨念见着十几名精骑护着马车急匆匆离开,对着还留在这的采药道:“你家公子怎么不带上你一起去?”
“奴家听公子说,总归要留下个人在这,不然某人只怕得怀疑咱们到底是去请兵,还是逃跑呢?”采药似笑非笑得看着他,脸上有着委屈、嗔怨。
杨念抬首看天,打了个哈哈:“怎么可能,你家公子如此高义,怎会有人怀疑?绝不可能。”
采药懒得听他那口不由心之言,想起了什么,笑道:“正好,奴家与妙儿又可以多一些时间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