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刘驹拿出一副自信的样子,“我只要带着山寨中的几个能工巧匠去,不出一月,定能成功。”
“兄弟,不是俺老周信不过你,”周仓忧心忡忡的说道:“俺们都是庄稼汉出身,自跟随了大贤良师举旗造反,这脑袋就别在了裤腰带上,俺这半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官家,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货。你说去跟什么济北王打交道,俺劝你想也别想,官家的人若是那么好相与,咋会饿死那么多乡亲?你就好好在这附近待着,咱们一起围猎、捕鱼、摘野果,大不了俺去远一些的地方借点粮食,反正饿不死。”
裴元绍深表赞同的点着头,“俺老裴今天遇到高人了,俺服气。从那劳什子济北王手里弄钱粮,兄弟啊,这跟日头打西边出来有何分别?那些王公贵族,一个个奸猾得紧,恨不得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刮油脂,非要吸干了咱们大家伙的血才得安心,他会给你钱粮?”
“两位哥哥是为了我好,”刘驹笑道:“担心小弟去得回不得。请二位且哥哥放宽心,小弟自有妙法。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换些钱粮还是没问题的。”
“你说的利益是啥,俺不懂,”周仓嚷道,“说破天来,也不放你去。”
“小弟不去走这一遭,”刘驹说道:“众家弟兄难道就在这山上讨生活?他们好说,以后结婚生子,娃娃们咋办?让娃娃们在眉上刻画‘山贼之子’四字不成?济北国必须去,若是行得通了,应是我等一大助力。”
裴元绍眼角微红,拉住刘驹的手说道:“俺咋三生有幸结识了这样好的兄弟,听你的,让你去。待你从济北国转回,无论有没有钱粮,山寨从今而后,唯兄弟之命是从。”
洛阳曹府,现任大司农曹嵩在儿子曹操的陪伴下,漫步在自家的后花园内。
“阿瞒,”曹嵩干瘦的脸上带着无限的压抑,“为父费尽千辛万苦,才为你求得济南相一职。济南国治下十余县,上自国主刘康,下至地方官吏,情势复杂异常。到任之后,只望你审时度势,积累功劳,为父在朝内再给你运作一番,做个尚书仆射还是很轻松的。”
“父亲说的是,”曹操架着曹嵩的胳膊,嘴里边敷衍着,“国相一职乃是两千石的高官,孩儿怎敢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曹嵩突然立住了脚,抬望天,叹了口气,徐徐说道:“为父知你往日政绩不俗,怎奈咱们曹家出身于曹腾公门下,故不见容于世家大族,我儿的仕途才有了许多坎坷。”(曹嵩为曹腾养子,曹腾乃是宦官,故很多人讽刺曹操的出身时爱说‘阉宦之后’。)
曹操是什么人,身负绝代才智,眼里最瞧不起的是那些所谓的名门之后,可惜自家的短板不得不面对,看到老父叹气,心中却想到,若是我曹操到了济南国,再做出些令世人震惊的业绩来,当可使曹家的名声抬高一些,于是说道:“父亲不必感叹。孩儿到的济南,定要大展身手,必不负所望。”
曹嵩脸色一变说道:“阿满,你怎还未明白为父的苦心。当初你为北部尉时,立五色棒,杖杀蹇硕之叔,得罪了宦官团体,为父上下运作,费了上亿钱财,才保全你做了顿丘令。前车之签,怎还要妄自非为?”
曹操面色一暗,低头受教。
刘驹与周仓、裴元绍告辞,带上了山寨中技艺最好的十几人,回到大牛等人落足的山村。把赵伊、钱朗、吴坦等人叫到身边,用炭木在一块平整的青石上画了几幅图画,让他们按照要求自去忙碌;转身找到陈宇,两人咬着耳朵说了半天的话;又找到了里魁,取了三千五铢钱,拜托请求他照顾自家带过来的所有人。
大牛眼巴巴看着刘驹忙个不停,心内委屈,眼泪汪汪的似乎要哭出声来。等到刘驹终于闲下来,才扑到他的怀里,“驹儿哥,你不要大牛了?”
刘驹摩挲着大牛的小脑袋,“胡说什么呢?咱们刚刚落足到这地方,还要关照周仓大哥他们一伙人今后的粮草,驹儿哥如今是分身乏术,恨不得所有事一天做完。咱们俩个相识于危难,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只是大牛你身板儿弱了些,不能跟在我的身边,但绝不是冷落了你,你在山村,要听陈宇的安排,好好将养身体,等你长得又高又壮了,咱兄弟俩个时刻也不再分离。”
“你要到哪儿去?”大牛敏感的问道。
“驹儿哥要设法寻些粮食来,如今已是深秋,再过一月,寒冬将临,无论如何要熬过冬天,春天来了就好多了。”
“我要跟着你,”大牛不依道:“大牛会做很多事情了。”
“大牛听话,要做一个乖孩子,”刘驹不得已,只好又信口开河,“等驹儿哥回来,给你带很多好吃的,给你讲很多故事,。。。。。。。。”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大牛,赵伊来到,“刘哥儿,东西按照你的要求已经做好,请你看看是否中意?”
刘驹起身跟着赵伊,将他们制作出来的东西看了一遍,又将他们支出,自己悄悄组装起来。果然是山寨中的高手,尺寸大小、卯榫结构一点不差,便又拆解了,折身出来后,让他们将所有打制好的东西打包备用。
入夜时分,陈宇等十五个孤儿自村外返回,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已,洗漱后,陈宇来见刘驹。
“千里兄,”陈宇兴奋地说道:“按照你说的方法,我等进入山区,每人身负十斤重物,摸爬滚打了大半日,一个个疲惫欲死。”
“这叫做打熬身体,”刘驹看到陈宇精神还好,“也叫做体能训练。我看你倒是熬得住,夜里教他们认字应无大碍吧?”
“千里兄放心就是,”陈宇乐呵呵笑道:“小弟幼时,家道算是小康,待到八九岁时,每日里除了读书写字,也经常习练骑射,今日这点劳累,算不得什么。”
“我去济北国,”刘驹没想到陈宇还是个全才,心中又有了打算,“预计来回至少一月有余,若是能顺利得到些粮食,中途便派人过来通报,若是事有不顺,不得已只好再下功夫。对了,开疆,你既说练习过骑射,可明白制作弓箭的工艺?”
“小弟练习骑射所用的弓箭,乃是家族中私自制作,弓力不到一石,算不得制式兵器,一石以上的弓,由朝中少府负责监制,一般由考工令具体负责。弓的制作比较复杂,小弟只是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也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强上千百倍了,这样,我把赵伊给你留下,你们二人配合着看能不能做出更好的弓来,至于训练,你安排人负责如何?”
“小弟遵命。”陈宇说道:“只是吕二哥送给你的那张弓,小弟可要夺爱了。”
“这算得什么事?”刘驹拿过那张弓,递给了陈宇,“但愿短期内可以做出一些,狩猎、自保可要借助弓箭之力不少。”
“小弟省的。”陈宇笑道:“若是千里兄没有其他吩咐,小弟要去填肚子了。”
打走了陈宇,刘驹倒头就睡。第二日天色刚明,刘驹带着一队人马朝着济北国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