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穿越者,蔡文姬的悲惨身世刘驹太清楚了,初嫁病秧子卫仲道,不料两年后卫仲道亡故,后被匈奴左贤王掳走,在北方苦寒之地生活了十二年,才被曹操花钱赎回,又嫁给了曹操手下的一个屯田都尉董祀,由于二人才学上差别太大,没有共同语言,最后郁郁而终。
既然蔡文姬许配与人了,刘驹只好放下心思,随口说道:“河东卫家,皇皇世家也,定是才女良配。”
程昱微闭着双眼,端着酒杯沉吟不语,耳边的谈笑声却如清风拂面一般滑过。也不知过了多久,用胳膊肘轻轻一捣郭嘉,站起身出了喝酒的大厅。
郭嘉一步三晃的走出大厅时,程昱正立在院子里仰头望天,于是转身看了看四周,走到程昱身边低声说道:“仲德有心事?”
程昱盯着郭嘉的白脸,讥讽道:“身为下属,不能替主上分忧,只知道闷头灌黄汤。”
郭嘉一甩长,嬉皮笑脸的说道:“仲德必有妙计矣。”
“妙计没有,毒计倒有一条,”程昱黑着脸,“正要与你斟酌斟酌。”
郭嘉又转身四顾,低声说道:“仲德,莫要坏了府君的名声。”
“大丈夫处世,岂能瞻前顾后?”程昱不屑一笑,“恶名我自担之,与你无关。”
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大个子,郭嘉无语了,只好问道:“计将安出?”
“窃闻河东卫仲道有宿疾,”程昱阴沉沉微微略闭了三角眼,“整日价汤药不离,如果夹带一些不按君臣佐使的药物,嘿嘿。。。。”
“胡闹!”郭嘉大惊失色,“仲德,卫家乃是河东大族,延请的定是当代名医,药物上岂能出得了差错,况且一旦卫家觉异常,定会加倍小心,岂不是那个。。。偷鸡不成。。。”
“你有何妙计?”程昱也觉得郭嘉的担心有道理了,除非使用剧毒的药物,普通的草药更改一些,不会让人当场致命。
“设计一场意外吧,”郭嘉随口说道:“比如被车马撞翻,或者突然天降大石。”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程昱的眼睛眯了起来,略一思索,点头说道:“高明。”
河东卫家的豪宅内,卫仲道在烛光下端起了玉碗,碗内的黑色药汁荡起波纹,皱着眉头,勉强饮下,长叹了一口气,对站在身边的侍女说道:“收拾了吧。”说着站起身来。
侍女慌忙问道:“公子哪里去?夜里天寒,就在室内走一走吧。”
这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身材高挺,面容俊秀,要不是疾病缠身,整日价与药罐子打交道,凭着家族的势力,早就外出为官了。
卫仲道摆了摆手说道:“不妨事。”说着,推开了房门,一股清冷,扑面而来,忍不住咳嗽起来。
慌得侍女忙将一件皮裘披在卫仲道身上,卫仲道随手紧了紧皮裘,另一只手摊开,手中的白色手巾上一抹鲜红赫然在目,心中不由黯然,但还是毫不迟疑的迈步来到了庭院。
院子里挂着几盏灯笼,微弱的灯光下,卫仲道信步而行,想着不久后就要迎娶心仪的女子,心中一时激荡起来,仰望夜空,繁星点点,一弯新月,洒下清冷的微光,院中的树枝在寒风中阵阵摇曳,出枝柯交鸣的轻响,于是边走边吟诵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搔兮。月出照兮,。。。(这是诗经中的句子,描写月光下的美丽女子,让人忧思不已。)
吟诵声中,卫仲道走到一株桂花树下。这株桂花树相传为卫家的家祖卫青亲手种下,如今历经近二百年的风雨,依旧枝繁叶茂,卫仲道每当走过,必定仰头瞻视一番,这次也不例外,口中吟诵之声不停,头已经扬了起来。
异变就在刹那间生。一根枯枝在风声中突然折断,朝着卫仲道的眉心直刺过来。寒风越的大了,黑云遮蔽了天空,细雨夹带着雪花落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凄厉的女声响起,“不好了!公子不行了!”
卫家公子卫仲道不幸死亡的消息就像吹过大汉土地的寒风,迅传播开来。
“卫仲道死了?”刘驹诧异的抬起头,“年纪轻轻的,真是可惜了。”
程昱老神在在的说道:“一个病秧子而已,早晚都是死。府君,如今卫仲道亡故,正是去蔡中郎府上的良机。”
女子未嫁而未婚夫亡故,这叫做望门寡,需为夫守节,而女子也通常被认为有克夫之命,从此郁郁寡欢,孤独终身者不在少数。只是在这东汉末年,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的,刘驹只好说出顾虑,“蔡中郎幼女还未出阁,却遭此大变,当以何处?”
“卫家河东望族,”程昱很自信的说道:“蔡中郎海内名士。卫仲道年少而亡,卫家只需将婚书退返,蔡才女自可另行婚配。”
“这么简单啊,”刘驹腹诽道,嘴却说道:“只是蔡中郎海内大儒,蔡文姬早负才名,驹家道中落,孑然一身,居官不过一郡守而,何以匹配?”
“哈哈。。。。,”程昱仰头大笑,“府君何太谦也?不说府君治政之功,只接种牛痘一事,早已名闻天下,被世人称为扁鹊再世也不为过。何况府君文采斐然,文章已使洛阳纸贵。如此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是多少春闺梦中人,府君若登门求亲,蔡中郎断无不许之理。”
刘驹的心被点燃了,如能得一代才女为偶,也不白穿越一回,当下说道:“那就请仲德先生操持此事。”
蔡邕在朝堂郁郁不得志,遭人陷害,曾来泰山郡依附泰山羊氏,期间将长女嫁给了羊衜。只是觉得老是赖在女儿家不走也不是办法,于是便远走吴、会,到了扬州的吴郡和会稽郡投奔朋友去了。
程昱找到羊秘,通过他得知了蔡邕的落脚之地,于是便张罗起来,准备前去求亲。
这日刘驹忙碌完来到后衙,正要去看看甘霖在干些什么,来到甘霖的房门,屋内静悄悄的,便扬声喊道:“子美。”
以前这种情况下,甘霖早已蹦蹦跳跳的过来开门了,今天事情有点怪,刘驹等了半天,屋内还是没有动静,便轻轻推开房门,迈步进去,却看到甘霖坐在床脚,低垂着头,身子一抽一抽的,原来是在低声哭泣。
“咦,”刘驹打了个楞,上前扶住甘霖的肩膀问道:“那个不开眼的得罪了我家兄弟,快告诉我,哥哥为你出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