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威夫妇自一大早穿戴整齐出门后,直到戌时末才陆续回府。
苏威一回府,便兴冲冲地到了后院。
“夫人呐,您我今个儿可是太高兴了,我跟你说,就咱家幺幺这手艺,这孝心,啧啧……可把那几个老东西给羡慕坏了。”
入院后,还未走到廊檐下,苏威便大着嗓门炫耀。
远远地,坐在铜镜前卸妆的卜君荔就听到了声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很快,苏威便带着一身酒气乐颠颠地进来。
“夫人呐,正忙着呢。不是我跟你吹,我今日,啧……那可是,羡煞旁人啊。”
一进来,苏威便志得意满地站在围着卜君荔炫耀。
“就樊征那老小子你知道吧,啧啧,今日里,他可是羡慕坏了……”
卜君荔懒得理会他,瞥了一眼他头上的银色冠,又是了个白眼。
苏威仍沉浸在愉悦中,继续道:“哎,啧啧,没想到啊,有朝一日,我家幺幺,能这般给我长脸。”
卜君荔完全不想搭理他,一脸嫌弃道:“夫君,你闪开些,你身上的酒气熏着我了。”
“哎,有女如此,夫复何求啊。”苏威一脸满足的感慨。
“我叫你让开些!”
卜君荔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哎……”苏威忙快步退开。
卜君荔脸色好了些,刚动手拆髻,就看见苏威搬着个圆凳过来,而后紧挨着她放下,又一屁股坐下,整个儿动作一气呵成,流利非常。
卜君荔拆髻的动作骤然一僵。
“哎,夫人,我同你说,你才今日樊征那老小子跟我说什么,说他非常羡慕我,说我不光有夫人这样巾帼英雄的夫人,还有幺幺这般聪明伶俐的女儿,不像他们家的女儿,啥啥都不行。”
“为此,他很是伤神,便说,让他家婠婠,来跟咱们幺幺学一学,也好,让幺幺熏陶她一下。”
卜君荔原本板着一张脸,就等着苏威说完好作呢,闻言先是一怔,随即蹙了眉头:“婠婠?你说的该不会是樊征那个自幼放养在外祖母家的二女儿樊湘吧?”
“对对对,就是她!”
苏威一脸喜色的应声。
然而,话音未落,就看见自家夫人变了脸色,紧接着身子一歪,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啊?”
苏威摔的屁股疼,欲哭无泪的看着卜君荔。
“你是蠢了么?”卜君荔“蹭”地站起身来,指着苏威的鼻子怒骂:“你如今可真是年纪大了,一喝酒就犯糊涂!”
“那樊征的确是个没什么墨水的大老粗,可他妻子是何人啊?他妻子的母家又是谁啊!”
“那可是清和康家啊!清和康家,那是什么人家啊?嗯?那可是百年世家,书香门第!你再看看咱们,咱们是什么人家?这无论是你苏家祖上,还是我们卜家祖上,那都跟书香这两个字不沾边!”
“还有,那康氏的爷爷,曾经那可是太子太傅!如今,樊湘的外祖父,乃是当代大儒!曾以一己之力,创办了青山书院,声名远播,桃李满天下,连皇上都对其极为敬重。”
“如今,如今他不过是年事已高,不管这些俗事。”
“可你别忘了,康老先生虽不管事,可他的长子康侦却是青山书院的院长,当年,若非战乱时,康蔚遭遇险境,被樊征所救,康家如何会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他?!”
卜君荔气的脸色红,话落粗喘了几口气,方才继续。
“康老先生一生专注教书育人,又与康老夫人伉俪情深,膝下也只有康蔚这么一个女儿,康侦这位兄长,也极其疼爱这唯一的妹妹,早些年,因为康蔚随樊征四处打仗,不得已才将女儿交由娘家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