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逆笑,他殷勤的为凤酌续茶,嘴里应和道,“弟子会越用心的,日后总也能有护师父的一天,务必不成为师父的拖累。”
凤酌昂着下颌,“哼,晓得就好。”
那副神情,就和一昂阔步骄傲非常的西域尺玉宵飞练的白奶猫差不多,分明身形还小小的稚嫩的,却定要摆出老成姿态。
楼逆瞅着心里欢喜,加之两三日未见,竟开始心有挂念,遂有一句没一句的与凤酌搭话,只盼她能一直如此喜厌分明又直接。
叫他说,这般的性子,纵使处世会因不够圆滑世故而不妥,可那又有什么干系,凡是他都会多思量一二,有他周旋,他的小师父,就合该一辈子活的这般肆意才是。
不说楼逆心思如何,单就龙溪镇来说,不过半日功夫,茶寮酒肆就有人在悄声言传,白家寻得了子玉玉脉,且还口出恶言,只道那玉脉已是白家之物,旁人沾染不得。
如此谣言一出,不忿之徒大有人在,更有甚者,大半夜的摸进白家宅子,企图绑了白家姊妹,威逼出玉脉下落。
白元霜再是张狂,面对这样的情形,也是百口莫辩,不得不吞了这苦果,当即就要来找凤酌,即便手伤未愈。
还是白元瑶会审时度势,她好言相劝,加之言语之间,多有体贴白元霜的伤势,再是姊妹情深不过,随后更是自告奋勇,道,她是白家嫡次女,有无脸面都不在意,便可替白元霜来恳求凤酌,求的玉脉下落,以解眼前危机。
如此法子,白元霜一口应下,还假意好心的拨了十来个护卫护送。
白元瑶过来之时,恰凤酌听闻传言,不放心玉脉,又楼逆在旁多说了几句,她便上山准备在玉脉那边蹲守,直到凤家人过来才是,总不能让这到嘴的肥肉,给旁人叼了去。
故而,凤家宅子里,唯有楼逆一人在。
他似乎专门在等白元瑶,还特意将门房老叟给支使开,将人引进厢房,闭门密谈,足足一个时辰后,才见白元瑶衣衫稍皱的出来。
这般事,凤酌是不知道的。
白元瑶回去,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去找白元霜回禀,末了,便可见二三十人的护卫从白家宅子里出来,奔四个不同的方向,往镇外废坑洞去。
便是寻常龙溪镇百姓,都察觉到风声鹤唳的味道,更勿论那等一直密切注意白家动静的不轨之徒,犹如嗅到腥味的豺狼,跟在白家护卫的后头,相继上山。
待到亥时末,夜色如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才见两道鬼祟的人影从白家宅子里出来,隐约能听闻其中一人声有质疑的道,“你确定,凤酌那小厮没哄骗你?”
听那清脆鹂音,确是白元霜无疑,此刻,她拉着白元瑶手臂,脚下带踉跄。
似水夜色之中,白元瑶隐晦地勾起嘴角,眸中阴冷一闪而逝,她转头看向白元霜,却做出一副卑微的小委屈来,“大姊莫不是不信我?”
白元霜沉默。
白元瑶抽出帕子揩了揩眼角,“那小厮,大姊也不是不晓得,端是可恶至极,我去求玉脉下落,任凭如何说破嘴皮,他也不松动半分,后来还是妹妹我舍去姑娘家的清白,让他占了点甜头,并许诺日后更有诸多好处,他这才肯透露一二。”
“如今倒好,妹妹这般委曲求全,本想大姊得了这份玉脉之功,看在情面上,日后妹妹的婚嫁之事,大姊也能为我多多考虑一番,只不要下嫁与人续弦妾室便可,哪知大姊竟然不信我。”
“我活着还有什么盼头,只望干脆今晚就死在这坑洞遍地的地儿好了,也算有处埋骨……”
说着,她还当真嘤嘤的小声抽泣起来。
白元霜被这呜咽声扰的烦了,可面上不显,她盯着脚下,缓缓前行,并道,“二妹妹胡说什么?生死之言,岂能随意挂在嘴边,你今日受的委屈,大姊都晓得,待玉脉得手,我定杀了那小厮为你出气,况,你我同为嫡女,虽不是一母所出,可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哪里会亏待你去。”
白元瑶感激的哽咽了声,她望着白元霜,眸子渐渐红,“有大姊这话,妹妹便安心了。”
话毕,两人都不在多说,只专心避开脚下石块,往从楼逆口中得到的玉脉方向去。
到了地儿,白元霜四下环顾,确实无人,她这才理了理裙摆轻笑一声,“不枉咱们大半夜的上山,白日里那些护卫果然引走了碍事的,待会入坑洞,确定里面有子玉玉脉,你便在这守着,我下山叫人过来,将此处彻底圈禁了,天一亮,纵使整个龙溪镇的人都晓得了,也不怕!”
白元瑶眼底迸出晶亮的芒光来,在沉沉夜色之中尤为明显,她伸手掠了下鬓角,轻言道,“大姊,那就赶紧进坑洞看看。”
白元霜不疑有他,她率先进了坑洞,摸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折子,点燃白元瑶手里的火把,适应了光亮后,两人才一前一后往坑洞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