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酌半垂着头道,“家主过奖了,凤三能有今日,全仗族里教导。”
凤一天似乎很喜欢听这样的话,他细长的眼微微眯了起来,点了点头,又道,“龙溪之事我已经尽数知晓,寻得子玉玉脉,且还奋力保住玉脉,我很欣慰,这自当是大功一件,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对凤酌这样的子弟,从前虽也不俗,可总归天赋上差了那么一丁点,而眼下,能在龙溪废坑洞之中,找出无数人都觅而不得的玉脉,且还是子玉,这才堪堪算入凤一天的眼,是以,他不介意,时常奖赏一番,以拉拢人心。
哪知凤酌无悲无喜,自是平静,她往前一步站出来来毫不犹豫的道,“回禀长老,龙溪子玉玉脉之事,实则为楼逆之故才被觅得,这不是凤三的功劳,家主若要奖赏,当赏楼逆才是。”
听闻这话,凤一天眼底有玩味流泻出来,他目光随之落到楼逆身上,然才初初第一眼,他就想赞一声,好俊的皮相,且见他从头至尾都面带浅笑,不卑不亢,就又多喜了几分。
“如此说来,楼逆,你想要什么?”既然是凤酌主动提出,他也有意成全。
楼逆拱手行礼,一字一句的道,“恕小子斗胆。”
“哦?”凤一天脸上的神色更为奇特,顿对楼逆的想法生了几分的兴趣。
楼逆悄悄瞥了凤酌的背影一眼,忽的他撩袍单膝跪下,请求道,“小子不要任何的奖赏,但求家主能将小子指给三姑娘为弟子!”
莫说凤一天,就是凤酌都没料到楼逆居然提这样要求。
她猛地转身,看着楼逆,嘴巴张了张,讷讷无言。
凤一天脸上的笑意淡了一分,他将凤酌的神色尽收眼底,后看着楼逆神色莫辨,“你可知,凤酌还未及笄,按照族规,尚无自立的子弟,不可收徒。”
“小子晓得,”楼逆继续道,可他不为所动,“小子从前只是石库的小学徒,后遇三姑娘,才算是良驹遇伯乐。”
他说到这,抬头正视凤一天,嘴角浮起个浅笑,“若小子到三姑娘门下,可立誓,三年之内,必能晋升为甲级玉雕师,且小子还可助家主得到白家玉雕解要。”
闻言,凤一天倏地正色,他深深地看着楼逆,想确认他话语真假,然而楼逆眸色如黑曜石般幽深,什么都不透。
他活了几十年,自然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像楼逆这等狂妄之徒,也不在少数,然而那等人,最后的下场,要么是自负甚高一事无成,要么便是落魄一生可怜可恨,虽然总也有那么一个,可能会峥嵘无限,但这样的人,百年都不会出一个。
故而,他也不觉得但凭楼逆那么一句话,就真信了他。
“借家主刻刀一用。”楼逆哪里不晓得凤一天的质疑,他自行起身,浑身上下都带出一种自信满满的风采来,端的是让人无法移眼。
凤一天觉得这少年还真是颇有意思,他随手从身后的多宝架上取了把刻刀,扔到楼逆面前,等着看他动作。
楼逆捡起刻刀,那刻刀在他指尖转动飞舞,寒光闪烁,霎是好看。
他轻笑了声,弯腰捡了凤一天那方白玉长条的镇纸,嘴里半点没诚意的道,“家主,一枚镇纸不会舍不得吧?”
凤一天愣了下,不晓得他到底要干什么。
可凤酌再清楚不过,她眉尖一蹙,抿了抿唇,就想阻止,“止戈……”
刻刀顿在白玉镇纸上,楼逆不慌不忙,他回头看着凤酌,还朝她很不正经地眨了下眸子,后才仿着那天白元瑶用过的白家玉雕手法,半点不差地用了出来。
瞬时,凤一天腾地起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楼逆使刻刀的那只手,即便此时楼逆动作不甚流畅,可那无比眼熟的白家玉雕技艺,他又岂会认不出。
楼逆并未多雕刻,他握着刻刀,也就那么一划一顿一刨,白玉镇纸上顷刻就出现一活灵活现的狐狸雏形,端的是能看出那雕出的线条圆润而细密,这是白家玉雕手法的独特之处。
“你还会多少?”凤一天抢过白玉镇纸,指尖摩挲了了几下,再次确认后,眼神带点兴奋之色地看着楼逆。
然,楼逆却是不说话了,他还了刻刀,勾唇一笑,后退半步到凤酌身边,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