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逆几乎恨地咬牙切齿,从来他都觉得自己就够没脸没皮的了,可待遇上凤一天,他才见识什么是厚颜无耻!
分明寻到龙溪玉脉一事,便是再大的功劳不过,可偏生这老狐狸睁眼说瞎话,将那功劳用来与他起初所求之事相抵,这会,更是半点都不提,反而还要凤酌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盛典。
凤酌上前半步,半挡在楼逆面前,对凤一天裣衽行礼道,“三儿自当竭尽全力,定不负家主所望。”
凤一天笑眯了眼,他指间拈着美须,觉凤酌真该好生教导楼逆,什么叫尊师重道,当他眼瞎了,才没见他之前的幸灾乐祸?
不过,看楼逆吃瘪,他难得的心起恶意,只觉这小子同自己年少之时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冲这份眼缘,他便决定,日后定要多多“指点”一番才是。
压根不知自己被惦记上的楼逆,此刻脸色黑沉的大步往桃夭阁去,他一身郁郁,任谁都能瞧出他心里的不舒爽来。
凤酌还鲜少见楼逆这般少年气性的时候,多数他都智珠在握,一副算计满满的模样,故而她觉新鲜的多瞅了他几眼,也并不多加安慰,只让他自个想通。
两人回了桃夭阁,赤橙并不在,凤酌招来下仆问询,才知是被西苑的凤宁清叫去了。
她只冷笑了声,还未想出要如何应对凤宁清的法子,一转身,就撞进站门槛边上的楼逆怀里。
楼逆顺势伸手拥住她,力道并不大,半点都不会让凤酌不适。
“小师父,对不住……”楼逆挨蹭着她小巧可爱的耳廓,小声的喃喃说着,“是弟子没用,护不住小师父,偏生还总习惯去算计……”
凤酌不动,心忽的生出点柔软来,怎么说这抱着自己的少年,如今堪堪只有十四年纪而已,他还不是三年后那个风华无双的男子,没那等强势的本事和手段,他还有太多受制于人的时候。
她甚至不晓得,若是自己没领回楼逆,他凭自个挣扎,又该会受多少的委屈和不公。
便是这般,和凤一天的交锋,他也是半点好处都没占到,那上辈子,该也是如此,如若不然,当他已纵横安城之时,为何还受制于少家主凤修玉?为他做下捉拿自己的最后一桩交易。
她起先只想到他用龙溪子玉玉脉从凤家得了好处去,可却未曾想过,他还付出过怎样的代价。
“无碍,为师拳头厉害,再难的事,也是不怕的……”她其实想说些更为动情的安慰的话,可一张嘴,就不知要如何言说了。
楼逆吁出一口气,他双手紧了一分,“还是小师父说的对,阴谋诡计是小道,上不得台面,唯有自个实力强悍了,任谁算计都不担心,弟子……受教了……”
凤酌安心地笑了笑,她用自己的方式,总算是让楼逆领悟到了这点,相信日后的楼逆,自身逐渐强大以后,再辅以城府心机,这世间,又能有几人是他对手。
一股子与有荣焉的骄傲在凤酌心里缓缓生起——
脑子这么厉害的人,是她徒弟呢!
皮相这般好看的男儿,是她徒弟!
日后定会风华无双,堪比皓月之辉的人,也是她徒弟!
她欢喜的来眸子都弯了,待平复这心情后,她觉自己有必要夸奖并打压一下徒弟,如此才能越加努力而不自满,她遂抬手推开他,冷着脸装作严厉无比的模样道,“如今晓得了,凡事便莫要再使小伎俩,平白让人笑话,也丢为师颜面。”
楼逆点头,他已经没起先那般愤怒不平,仿佛只要在她的身边,顷刻便能安心下来。
见徒弟忽的安静,凤酌有些许的不习惯,她憋了好一会,才想出句干巴巴的夸奖来,“在家主面前表现不错,为人处世,不管地位如何,当都不能输了骨气去,背脊挺直了,才可无畏行走世间!”
这些道理,楼逆哪里会不懂,可他还是认真听了并记下,那模样,怎生的乖顺了的!
说完这话,凤酌见楼逆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还想她再多说点的什么,然她绞尽脑汁想了想,又将凤家其他师徒的相处之道拿来比对,还是想不出,需要教诲一些什么。
于是,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无话。
恰时,有一儒雅斯文的嗓音传来——
“酌姐儿怎和个小厮站的如此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