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红翡绿翠,顾名思义,自然是在一整块的玉中,有红翠二色,且这两色非的是水头剔透不可,如此美玉,方才称的上是红翡绿翠。
饶是凤酌,都多看了几眼那红翡绿翠,她晓得那块原石中的玉很不错,昨个选的时候,就数它的气息给她的感觉最强烈,可是也没料到解出来会是红翡绿翠。
解石师父已经魔障了,整个人都在抖,他脸上涨得通红,眼神迷离,就像是酒醉之人,且看着凤酌的眼神,渐带无法遏止的疯狂,谁让凤酌挑的原石,都解出了不错的玉来,尽管也有那等每块原石都出玉的,可解出的玉和凤酌的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这当,周围的人都贪婪的盯着那块红翡绿翠瞧,凤酌抿了抿嘴角,趁无人注意,拉着楼逆的手,就赶紧溜了出去,如若不然,一会让人晓得那玉是她赌的,非的被人缠着不可,这样的情形,她从前在玉矿山也遇见过。
至于此次盛典冠,毫无疑问,是花落凤家无疑,总归凤缺也在那边,她便心安理得地准备回凤家去了,一应善后事宜,都由长老撑着,不干她事。
楼逆一直都晓得凤酌很有寻玉天赋,从前也从旁人耳里听闻一二,可却从来不晓得,自家小师父居然这般厉害,当那块红翡绿翠解出来后,他手就痒得厉害,十分想扑上去雕琢一番。
“小师父,好生了得,真让弟子钦佩呢。”两人走在僻静的鹅暖石铺就的林荫小道上,楼逆就低笑着说道。
凤酌斜看了他一看,尽管心头对如此赞美十分受用,可脸上半点情绪不露,反而越加的肃穆,“为师厉害之处,总有你领教的时候。”
实则这话说出来,入楼逆的耳,便闻出了一股子的调戏之感来,他浑身像是被细小如的电蛇给刺激得无比酥麻,连双腿都有些软。
呼吸不为人知地重了那么一瞬,他垂下眼睑,嘴角暗影深邃,“但请小师父定要一一让弟子领教了,也好让弟子学到小师父的一丁半点厉害之处。”
凤酌径直往前走,她应了声,并未多想其他。
楼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与凤酌并肩,偶尔侧头看她一眼,含笑的嘴角带着隐晦的温柔。
待两人拐了个弯,过了垂花门,眼瞅在行片刻,便是白家大门了,就在这当,斜刺里一道影子猛地冲出来,差点没撞到凤酌身上。
“请凤三姑娘收下小的!”那人影站定,身穿苍青色的短打衣襟,却是凤酌之前解石之时,见过的那男子。
楼逆在外人面前,向来是礼数周到的,他此时已经后退半步,猛然听闻这样的话,狭长的凤眼一眯,上下打量了这男子,奈何还是没瞧出来这人是谁。
凤酌倒无太大的表情,她微微抬头,瞧着面前的男子,好一会才道,“我为何要收下你?况,你也不是凤家人。”
那男子站在那,略有局促,他看着凤酌,脸上就露出决绝的神色,“我能入凤家,成为凤家人。”
闻言,凤酌奇异地笑了下,也不知这话是哪里触动了她,“我已有徒弟。”
言下之意,不会再收了。
这当,辨识不清面目的楼逆终于确定这男子是谁,可不就是之前那个尽解拳头大小原石的那人,当时凤酌还对其颇有赞赏,如今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真的跑来眼巴巴地上杆子给人做徒弟。
当下,他心头瞬间就起乖张,总觉今年没事找死的人特别多。
那人浑然未觉楼逆已将他看成是死人,在他眼里,楼逆那般好的皮相,根本就和路边花一个意思,唯有凤酌才是真真切切的,是以,他又道,“小的,很勤快,也很老实……”
凤酌出奇的没有半点不耐,她抬手阻了那男子未完的话,轻描淡写的道,“不是这等问题,若你有意,也觉入凤家,那也无不可,我倒是可为你指条明路。”
岂料,男子摇了摇头,十分坚持地望着凤酌道,“小的只想拜入三姑娘门下。”
凤酌好看的眉尖一蹙,她晓得往常是有这样不依不饶要拜师的,可没想到今个自己也会遇到。
楼逆心里的乖张越浓烈,他死死瞅着那男子相貌,见凤酌为难,也担心她本就对此人颇有赞赏,一念之下,应了这人要求,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故而,他上前一步,言语有礼的道,“这位公子,你若心诚,又如何在此让我师父为难?这拜师一道,也是讲究礼数缘分的,像公子这样,半路阻拦,仅凭戏言,又是强求,如何让人信服!”
实际,楼逆这话下之意并不太好听,纵使他说的是事实,然而那男子像是没察觉一般,还认为楼逆说的十分有道理,故向凤酌弯腰行礼道,“是小的莽撞了,还望三姑娘见谅。”
后又继续道,“小的这就回去好生准备,待入了凤家,再来拜见三姑娘,还望三姑娘怜见小的一片拳拳之心。”
凤酌冷着小脸,她觉得有必要说清楚,省的对方入了凤家,却无法得偿所愿,既而心生不忿,“我有徒弟,已不打算再收弟子,你入不入凤家,与我无关。”
说完这话,那点不多的耐心,彻底就没了。
楼逆心头冷笑,他虚引一下,隐晦地挑衅了那男子一眼,对凤酌道,“小师父,请。”
凤酌绕过那人,继续往白家大门去,楼逆一理衣袖,睥睨了那男子,跟着凤酌走了。
那男子不显气馁,竟对着凤酌远去的背影高声道,“三姑娘,小的姓秦,名子衿,小的定会拜入三姑娘门下!”
凤酌眉目恼怒一色一闪而逝,那点对秦子衿难得的好感,尽数消失。
楼逆最会察言观色,于是道,“弟子也是最不耐这样没眼色的,给人难堪,最是凡事都拎不清。”
之前十分拎不清的,可不就是有凤宁清一个么?
凤酌不可置否,不过转眼,她也就不再多想秦子衿,本欲直直回凤家,哪知行到半路,楼逆提议道,“小师父,咱们桃夭阁从西苑自立出来,里外只有赤橙一个婢女,怎么看都是寒酸了小师父,既然小师父不愿从西苑那边拨婢女过来,不若此时去南市,寻牙婆子瞧瞧,有那等合眼缘的,就买回去,然后弟子去过个名就行了。”
这样的考虑,凤酌只想了那么一下,就应了,虽然她是没觉婢女少了,哪里不便,可桃夭阁的很多事,总也不能都让楼逆去做。
两人一起到南市,楼逆似乎早就来过,竟然熟门熟路。
凤酌颇觉有异,“你来过?”
楼逆笑了下,“弟子几天前就在想着给桃夭阁添置些人,故而抽空当先来过。”
短短的一句话,可却透出时时被人惦记的关心,叫凤酌心头整个都暖了起来。
她也算是有人惦念的,不再是和从前一样,惦念了旁人还不落好。
想到此处,凤酌顿脚,回身偏头看着他道,“你是个好的,诸多心意,为师都晓得。”
有斑驳光影打在凤酌白瓷般的脸上,叫那张脸越清透,楼逆心窝的地方莫名漏掉了一下,他一语双关的道,“弟子的心意,小师父当真尽数都晓得?那不知小师父可是从弟子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