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临大敌,握紧了背后古剑,随时准备拔出道,“师兄小心,有野狗。”
粗衣少年点点头,怀中的落地樱被勒得变了形。
但见灌林口的大石墩下立有一大一小两人,老的肩披一件大红袍,宽袖飘飘摇摇,算珠眼,十字眉,邪魅妖异,少的一身雪白绫绸,腰间一块黄桃符,气宇轩昂,从穿着来看称得上是富丽堂皇,明显是位外出游历的仙阀公子。
但若仔细看去,不难看到这位衣着光鲜的少年胸前一大片血红,远远看去,竟像是绽放的一朵朵血红莲花,如果忽略掉少年本身就已面如金纸以及时不时如泉涌般喷出的股股鲜红液体来说,少年还是很美的。
美得有些不像话。
老人神色严厉,抬起手中的血红长鞭,对着少年就是一记猛鞭抽下,深见白骨,“畜牲,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被打的少年险些晕厥了过去,嘴唇苍白,“我……我我是人,我不是畜牲。”
红袍老人面不改色,怒气冲天道,“都这时候了还敢嘴硬,看老夫今日不替天行道活活打死你!”
老人话音刚落,
又是一记飞鞭抽下,少年皮开肉绽,“啊!救命啊!救命啊!”
李安生神睛微动,身体弹射向挡在路口的两人,“前辈先停一下。”
红袍老人充耳不闻,反而加重了力度,再次狠狠抽下,鞭及白骨,少年彻底昏死了过去。
李安生稳住身形,皱紧眉头道,“老人家,你为什么要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红袍老者斜瞥了一眼李安生,冷声道,“小小年纪,不要以为学了点三脚猫功夫就可以学人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心连死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安生轻轻挑了挑眉,打量了一眼老者,又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袍少年,佯装不解道,“前辈的意思?”
红袍老人嗤声道,“这是一头幼年地鬼,专食人头骨,尤喜妙龄女子,谋财害命,大逆不赦。”
腰间悬挂桃符的少年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我没有。”
老人厉喝道,“大胆,还不束手就擒,看我不把你筋剥出来!”
话语刚落,提起长鞭就要再打下去,李安生抽出背后古剑,艰难地挡下了这一鞭,“老先生,容我先说一句话再打行吗?”
红袍老者有几分诧异,没想到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愣头青居然能接住自己这一鞭,要知道他可是四境武夫啊,当下心中便打定了主意,脸色阴沉下来,“既然你要助纣为虐,别怪老夫不客气,今日就恭行天罚,一并把你们杀掉,省得沾脏
了守岁山的土地!”
李安生心中冷笑连连,“你这老先生,怎会如此野蛮不讲理?”
其实从临近灌木林出口时李安生就感应到了这名老者的存在,少年心中也格外清楚强行出手的后果,甚至很有可能这一切都是老头和小孩演出来的,但是天性使然,当李安生看到桃符少年体内的鲜血不住地往外淌时,少年还是心软了。
不论出门在外还是在里,遇到欺负弱小的事,李安生总喜欢横插一手,哪怕少年会因此丧命,但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横行霸道者凌辱无助弱者。
如果少年不出手,会觉得这个世界很无趣。
打不打得过另说,事情的内幕另说,单单恃强凌弱,这种事,少年看不过去,少年觉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强者欺负弱者就是不对的,因为弱者相对强者而言本身就已经失去太多,得不到太多。
若是李安生有一天也变成了被欺凌的一方,三五八十路人视若无睹,少年会很心寒。
所以李安生做不到不拔剑,就算他极有可能甚至是一定打不过面前的老者,他也想不出让他不出剑的理由,少年知道也许这样做会中了别人的圈套,但少年的出发点是善,若善良最终会被黑暗打败,那么少年觉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既然已经知道是敌人,而且是来要自己命的敌人,李安生不会傻傻地等着见招拆招,更不会坐
以待毙,只有两种人那样做,一种是很强很强的强者,一种则是愚蠢的傻子。
李安生不是强者,更不是很强很强的强者,所以他很决然地出剑了。
半点翩鸿中,山风飓烈刮过,少年身上衣正单,却不畏惧这天寒。
翩若浩然惊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