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柳寒月以为苏染染会阻止她,或者奚落她,毕竟柳夫人白天设局陷害她,而自己又是柳家人。
可她独独没想到,苏染染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你脸上的伤到明天,就该留疤了。曲水阁有上好的琼膏,我带你去上药。来。”
也许是月色下,苏染染眉目温和地望着她,让她无端端想起了早逝的娘亲。
柳寒月游魂一样地跟着她,穿过矮矮粉垣,又穿过抄手游廊,鹅卵石漫成甬路,长长斜斜的影子。
周思云起先见苏染染这么晚了出门去,以为又要作妖,特意等在院子里,打算抓个现行。
谁知,她领了个大活人回来。
“这这这……”
周思云跳起来,凑上去看。
还好还好,是个女人。
她松了一口气。
苏染染要敢给王爷戴绿帽子,她头一个不肯!
只是,这女人怎么生得这样眼熟?
周思云从那张肿似猪头的脸中,勉强辨认出五官,吓得又倒吸一口凉气。
“你你你怎么把柳小姐打成这样了!”
苏染染拿着药从里屋出来,无奈地看着她:“我像这种人吗?”
周思云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当日她差点害得苏染染溺死在水里,事后也不见她动粗,倒是王爷了好大的火。
“是谁打的你?”
柳寒月不好意思地别开脸:“是我姐姐,和我嫡母。”
这是周思云没想到的。
她父母亲去世得早,长兄如父,虽然气急了也动手,到底收着劲儿,从没把她往死里打。
“她们为什么打你?”
柳寒月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有时是有缘由的,有时没有,想打就打了。
“这琼膏治疗外伤是最好的,莫说是你这样的新伤,就是陈年旧疤,多用几次药,也能淡化。”
苏染染用指尖挑了一些,上到肿起的患处。
“这瓶送给你,若是不够,可以再问我要。成婚时,皇上赐了许多,堆在库房也是浪费。”
柳寒月听到她提起皇上赏赐,难得露出一个笑:“这回是真的了?”
当时苏染染坐在她身边,借着筷子掉地上的由头,动作极快地拽下鞋头镶嵌的珍珠,柳寒月就知道,她没有柳夫人以为的那么蠢笨。
又或者说,她根本就不蠢笨,只是在藏拙。
“你都看到了?”苏染染摸了摸鼻子,“这珍珠也挺贵呢。”
柳寒月不像柳芊芊,一心惦记着王妃的位置,视苏染染为仇敌。
她没有什么志向,只要能脱离柳家母女,不用再过任人摆布的日子就好。
被苏染染这么一打岔,一时半会儿倒没那么一心求死了。
“多谢你的药。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她起身,要往外走。
走到院门口,忽然又顿住。
“昭阳公主她,不喜张扬。”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柳寒月走了。
周思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们刚才提过昭阳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