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之后,苏染染就听说程家小姐病了。
程月娥跟她不一样,生长在京城,有来往亲密的手帕交,也有旁的上赶着巴结的贵妇贵女,人缘好的很。
但奇怪的是,她闭门谢客,一个都不见。
程家对外给出的解释是,程小姐需要静养,太多人探望不利于养病,又不好厚了这个,薄了那个的,索性一个都不见,拜谢各位的好意。
苏染染听说的时候,正在庭院里剥橘子吃。
这几日降温了,没有前几日那种火焦火辣的灼热感,温度适宜,连风吹过来都是沁人心脾。
院子里的葡萄架也开始结果,一串一串的葡萄,垂落下来。
苏染染让周思云搞了两串,洗也不洗,衣服上摩擦两下,就直接丢进嘴里。
周思云见了,忍不住皱眉。
“苏染染,你可真是懒到家了,好歹洗一洗再吃啊!这葡萄多脏啊,长在树上,风吹日晒的,说不定还有小虫在上面爬来爬去,你还真是一点不嫌弃。”
苏染染敷衍地点头:“嗯嗯哦哦好好好行行行。”
周思云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没听进去,老母亲一般深深叹了口气:“真是没救了你!”
柳寒月在一旁默默看着。
她总觉得,苏染染病好了以后,和周思云的关系似乎越来越亲密了。
这不是错觉。
以前虽然也温和,但不会闲话什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透着疏离。
现在两人的对话,根本不像是主仆,更像是好友,没有上下阶级,语气随意。
她想,这也许就是周思云不让自己靠近主院的原因。
将近半个月,苏染染的身边始终只有周思云,朝夕相处,她又是好脾气的主子,难免就成了自己人。
本来她就是个后来的,这下亲疏更加分明了。
柳寒月咬了咬下唇。
可是,周思云对苏染染没大没小的,这样对吗?
哪怕是在柳府,也没有这样的事。下人就是下人,主子的事,只有伺候的份,没有置喙的份。
柳府尚且小门小户,王府应当更严格才是。
她偷偷看了眼一旁的顾靖琛。
后者什么反应也没有,甚至嘴角含着隐隐笑意。
想了想,她上前,道:“这葡萄我拿去洗一洗吧。”
“也行。”苏染染随意道。
她不是不爱干净,只是太懒了,要是有人主动提出来要洗,她没有半点意见。
柳寒月走后,顾靖琛放下手里的卷轴。
“你的手怎么样了,我看看。”
上过这么多次药,苏染染早都习惯了,半点不矫情,大大方方把袖子卷起来,然后胳膊递过去。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估计再养一养,就彻底看不出来了。”她道。
嫩藕一般的胳膊上,横亘着一道长长的疤。
顾靖琛看在眼里,不自觉蹙起眉头。
“琼膏每天都有在用吗?”他问。
周思云在一旁应声:“每天都上药。王妃的体质好,这算是恢复得快的了。”
顾靖琛当然知道,可他还是心疼。
说话间,丫鬟过来通报,说是太后宫里派人来了。
“太后?”
苏染染和顾靖琛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