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钻心刺骨的痛。
苏染染平常算是能忍,那日在尚书府书房里,伤得那么重,她都能保持清醒,一声不吭地回到王府。
但这一刻,她却感觉,疼痛好像被放大了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温热的血一路流淌到指尖,变得微凉,她开始觉得冷,哆哆嗦嗦蹲到地上,小心地抱住自己。
可是她心里很快活。
有了疼痛转移注意力,她的渴求不再那么强烈,理智渐渐回笼,她感觉自己又可以撑下去了。
苏染染虚弱地弯了弯嘴唇。
她的脊背靠着柜门,拿着剪刀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砸在地上,反作用力震得她手掌心微麻。
周思云端着药炉进门,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悚然一惊,顾不得其他,随手把药炉放桌上,冲到苏染染身边,检查她的伤势。
见只是普通皮外伤,她狠狠松了口气。
“你说你,做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不舒服就喊我来,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何苦呢!”
周思云边说,边从柜子里拿出药箱,熟练地替她消毒止血,撒上金疮药,然后纱布一圈一圈缠紧。
见苏染染的另一只手还握着剪子,不由得心疼。
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下得去这手呢。
她小心地握住苏染染的手指,慢慢让她放松,把剪子夺出来,放回针线篓里。
“下次别犯傻了,知道吗?你病的时候,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要是伤到筋脉,这手以后就不能用了。”
苏染染应了一声,细弱蚊喃。
周思云这才想起药炉还在桌上,赶紧倒进白瓷碗里,用手背试了试温度,还算热乎,递了过去。
“把药喝了吧,喝完能舒服些。吃点点心垫垫肚子,再去床上躺一会儿。睡着了就不难受了,实在不行,再让鬼医开一些安眠的药。”
苏染染一饮而尽,挣扎着回到床上。
她折腾了半天,这两天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虚弱得厉害,又失了血,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顾靖琛就在床边,紧握她缠绕着纱布的小臂来来回回地看,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你来了。”苏染染哑声道。
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夜风凉凉地吹进屋子。
顾靖琛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后者半支起身子,就这他的手喝下。
“还疼吗?”他问。
苏染染摇了摇头。
其实是疼的。
可是她很高兴。
“你知道吗,我今天差一点点,就自己偷跑出去买香膏了。可是我一想,我不能这么做,否则就遂了那老妖婆的愿了。于是我拿了剪子,想放点血,让自己清醒。”
顾靖琛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心。
“嗯,染染很棒。”
他生长在皇室,身边结交的也是一群世家子弟,有克己复礼,也有放浪形骸,天天流连花楼,香膏不离手的。
所以他知道,这东西一旦瘾上来,会有多难受。
顾靖琛的心针扎似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