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一时语塞。
“虞女士,不要总是用自我强行揣测和揉搓他人。”迟阙的口气彻底冷下来,黑沉的眸子里仿佛翻涌着无边的死海,“我不是你的艺术作品,不需要你施舍意义和灵魂。”
他说完便转过身,径直往楼梯下面去。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沉浸在虚幻的乌托邦里。”虞兮冰冷的声音重新在背后响起。
褪去苦心经营的慈母形象,她的姿态强势而嘲讽:“你今天可以任性地拉着云绥逃离我们安排的社交活动,那明天呢?”
“你能够离开我们的资源和经济支持吗?”
“你凭什么让云家的独子陪你离经叛道,罔顾家族?”
“不要再做梦了,傻孩子。”她笑着,温柔地轻声呢喃,“离开了我们的忍让和抬举,你还剩什么呢?”
迟阙转过头,安静地看着她的脸。
虞兮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嘴角含着怜悯而逗弄的笑容,做作的温柔下满是讥诮。
如果云绥在这里,肯定又要感慨他好得不学偏学坏的。
他不合时宜地想。
自从云绥叮嘱他不要学迟为勉那不讨喜的假笑后,迟阙才突然意识到,他一直被笼罩在他厌恶之人的影响下。
这种感觉让他几乎生理性恶心。
从那以后,迟阙开始有意识地观察纠正自己和迟为勉的相似。
纠正的久了,观察他人和对比自己成了迟阙下意识的反应。
原来我在他眼里就是这样虚伪又高高在上。
难怪惹人嫌。
迟阙几乎要条件反射地笑起来,又别扭地压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你又凭什么这样评判我们呢?”他不熟练地板着脸,用冷淡的声音质问,“退一万步讲,这与一个从未养过我的人何干?”
虞兮胜券在握的笑容渐渐消失,和迟阙如出一辙的眸子里怒气渐显。
“就算我喜欢云绥你又能怎样呢?你敢声张吗?”幼稚的报复欲在迟阙心中蔓延,“难道我外婆会接受一个喜欢男生的继承人吗?”
他愉悦的看着楼梯上优雅的夫人从容不再,惊惧又失态的喊着:“迟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直到这一刻,被算计了一场社交派对的郁气才终于得到疏解。
“知道,亲爱的母亲。”他满怀恶意又礼貌地行了一个标准绅士礼,“祝您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迟阙下楼时刚好撞上要上楼的云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