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枝枝脑袋一偏,看着赢破:“会搓丸子吗?”
赢破:“?”不理解。
搓丸子,又叫搓圆子,就是搓着枣子唱咒歌,借助咒歌和枣通灵,能迎来神的赐福,赶走霉运,是一种讨彩头的仪式。
他袖子一挥,道:“这世上没有真神。”
若是有,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这般造人觊觎?若是有,这世上还会有受苦受难的人?
他从不信这些。
孟枝枝道:“那你学不学?”
赢破道:“学。”
孟枝枝道:“我每次搓了丸子,师父考我试我都过了,还能顺带练习咒语。道法千万,无穷变化,不过再怎么变化,咒语都在咒歌真言之中。”
她教给赢破的东西可谓是最最基础的,正统仙门压根瞧不上散仙这般低劣的修道之法。她既然答应了他,又不想他利用咒术作恶,只能教给他这些东西,也算完成了她的答谢。
赢破拿起一把枣子,他脸色不好看。
孟枝枝已经开始搓起了丸子,嘴里哼唱着咒歌。赢破微张双唇,模仿着她。
二人搓丸子搓了好一阵,四周灵气波动,光辉围绕着他们四周。
孟枝枝敛住灵力,光辉像仙人散花般向四处散去。
她道:“我已经教完了。”
孟枝枝转过身,侧过脸,道:“你好自为之。”
她脚尖轻点,踏风而去。知道赢破在看她,也没有回头。
小桃仙见她出来,道:“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他,他那眼神看你真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孟枝枝道:“你想多了。”
小桃仙将脸凑近,道:“傻狍子,你怎么了?感觉多日不见你,你怎么像变了个人?以前那个喜欢抱着我,朝我撒娇的小姑娘去哪儿了?”
孟枝枝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起,上一世的事她不想多回忆。
一世赢破走了岔路,成魔之后的他不可能被体谅,直接被修仙界视为仇敌。
魔是世间最邪恶者,比恶鬼鬼邪还要恐怖。魔没有是非善恶,为心中欲望而堕落,成为魔意味着选择彻底失去人性。
修仙界的修士们或许对妖还手下留情,毕竟弟子中还有坚守正道的妖修,但他们认为恶鬼邪灵和魔都是不可饶恕的存在。因为所有的恶鬼邪灵将人类视为食物,欲望和饥饿促使他们吃人、害人,比如之前遇见的五奇鬼。魔只会做得更甚,若说恶鬼邪灵吃掉生灵来补偿饥饿,那魔从不尊重生命。
总归她和赢破之间现在已经毫无关系,不用再思考那些。
她道:“我长大了,不能动不动就撒娇。我用千纸鹤去寻了师父的踪迹,千纸鹤一直围绕在皇宫打转,我担心师父还在这皇宫中,没有离开。”
冥漆道:“我也在皇宫四处搜寻,完全没有发现孟医仙的踪迹。”
冥漆也担忧地看着孟枝枝。
他总觉得这次再见孟芷,她整个人仿佛变得沉静,比起以前天真烂漫的小孩样,更像个心思深重的成人了。往日那么掉完眼泪就忘事的小姑娘,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心事。
孟枝枝道:“净念道师的底细不清楚,我呆在皇宫这么久,到今日才知道他或许还与千霄宫有关,这实在太蹊跷了,他说见过我师父,而冥漆说在皇宫里找不到我师父,难道我师父她被谁带走了?”
小桃仙反应过来,道:“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最近这段时日人界和修仙界都不太平,人界突然冒出许多恶鬼邪祟。我听说千霄宫的锁妖塔里还逃出来一只大妖,各家仙门都派了大量弟子下山斩妖除魔。”
“我这次也是为这事下山,谁知道半路上莫名其妙被这臭老道掳走了。世道不太平,真奇怪,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孟枝枝道:“小桃仙,我有一个想法,我先留在皇宫里再去寻一寻师父的踪迹,毕竟千纸鹤就指引的这里。千霄宫的人这次一定也下了山,到时候你要是碰着千霄宫的人,就帮我打听一下,到时候给我传信,我立马赶过来。”
小桃仙道:“好吧,谁叫我小桃仙心地善良,大慈大悲,这次就帮你跑这个腿。以后可别想使唤我啊!”
孟枝枝浅笑道:“好。”
她抱住小桃仙,将头埋在了她的怀中,道:“谢谢你,真的。”
小桃仙摸着她的脑袋,道:“有事别一个人往心里藏啊,你还有我和冥漆呢。孟医仙一定会平平安安,你不要太担心了。我和冥漆永远是你的后盾,知道吗?”
孟枝枝眼眶微湿,道:“恩。”
小桃仙离开了皇宫,孟枝枝随着冥漆一块躲藏在皇宫里。
她先回去了一趟她和师父住过的地方,房间里已经积攒了薄薄的一层灰,自从她和师父走了之后,这里就无人来过。
眼看师父没有在这里,她又和冥漆准备千纸鹤停留最久的地方,皇宫就这么大,总归有一天能够找完。
此时此刻,别院之中。
樊鸣带领着一众将士,身后跟着钱喜。
樊鸣四处巡视,道:“净念道师在哪儿?”
赢破道:“孤不知道。”他盘弄着掌心里的几颗咒枣,压根没把樊鸣放在眼里。
钱喜找了一大圈,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小贵人不见了!”
樊鸣道:“你杀了净念道师,又杀了孟芷?”
赢破不言不语,躺在贵妃椅上,将一颗咒枣抛到空中,用嘴接下,面无表情,下颚扯动,嚼出几分凶狠。
钱喜看得毛骨悚然。
樊鸣上前道:“净念道师是得道高人,作为大国师,护佑南元国三代平安。陛下的疯症,没人比他更加清楚。宰相大人之所以还不放权给陛下,也是因为陛下疯症未愈,陛下莫要让我们为难,修仙者难得,他对我们南元国来说至关重要,还希望陛下说清楚净念道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