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威滔滔不绝,寰头晕目眩。
哪有时常?哪有总是?他们只是同样对早已回不去的故乡无法忘怀,出于相同的掌控欲和胜负心想征服对方。
如此纯净的关系和互动,怎么落进旁人口中就如此不堪入耳?
雅威:“噢,纯洁。那同样的事你能和其他同事做吗?”
“当然不能。”寰不假思索地回答,微妙地顿了一下后快速补充,“但那与相恋与否无关,我们只是……平等地看不上所有人。”
他从床上下来,平等地赶走了看不上的老父亲。
临关门的时候,康柯挤进来,转身对着跟在屁股后面、还想再聊五块钱的员工们道:
“九州就靠你们了——从明天开始,我和寰会灵魂出窍一段时间。雅威,沈淡,劳烦你们帮我们看护躯壳。”
雅威欲言又止,显然是想继续之前的恋爱谈话,但最后,他只是抱着系统深深看过来:“注意安全。”
“……我们等你们回来。”
·
吵闹只是战前践行的一种变式,所有人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康柯和寰将比所有人更先奔赴最终的战场,谁都想多聊几句,毕竟谁也不知道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以怎样的形式。
雅威病房的灯亮了一晚,第二天一早,n去院长室送早饭时,就见院长和寰以一种平静端正的姿势,双手搭在腹前平躺在床上。和这两人惯常紧挤在一起的姿势相比,这睡姿真是……
“晦气。”雷文捋起袖子进门,将两具躯壳的姿势改成背对背侧躺。
隔十分钟再来看,约瑟夫和巴尔德都站在床尾,对着床上的两人点评:
“背对背的寓意很糟糕。我在很多人类文学上读过,这往往象征着背道而驰、分道扬镳,所以我将他们的姿势换成了额头抵着额头。”
“这种构图在某些画像中,的确具有亲密和睦的象征意义,但我曾见一对早夭的双胞胎兄弟在下葬时如此安置尸骨……”
坐在床边翻阅名著合集的雅威,表情介于“会不会说话,想打人”和“……听着是有点不祥,不然再换一下姿势”之间:“你们不用上班的吗?我记得今早你们商量说,要接羌古入院?”
摸鱼的员工们顿做鸟兽散。
——不过这一切小插曲,康柯是无从知晓了。
他正身处于一个暗黑红色的房间内,墙壁与地面不断扭曲变换,像流动的立方体浪潮。
整间房间里,只有一套书桌椅和床是稳定不变的。他透过时不时变成像素模糊的玻璃窗往外看,只能看见混沌的能量。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熵增将这些无序的力量具象化成了人类能够理解的形式——大片如同黑色铅笔乱画出的线条。
这些平面二维的线条架构成立体的道路、台阶,还有高耸的建筑轮廓,线条外裹着深红色的光,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会住的地方。
康柯为熵增居然会给自己的手下提供住宿而惊叹了一下,很快低头去看桌角摆放的日程安排(他暂未与切片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