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当然不会嫌弃了。
她就是很为难,很纠结,很不知所措。
那么多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张奉祠说过,天上不会掉馅饼,要是有里头不是鱼钩毒药就是秤砣铁砂,怎么也不会叫人好过。
她欠张奉祠的可以用干活的来换,可……裴飞鸣想要的,显然是另一种东西。
另一种……和裴珠她们的所求相同的东西。
那是小孩没法给他的。
“我不能要你的钱,你又不欠我什么,没道理要替我还账,再说了咱们也不熟,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
她要是这么说,裴飞鸣还是挺乐意帮她的:“话虽如此,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
小孩固执的像个倔驴:“裴老大已经把我送人了。”
“是啊,所以你不认做二叔没什么,可我到底还是你的干爹。”裴飞鸣也不为哥哥辩解什么。
小孩并不否认这一点:
“你自然是,可我没拜过你,你也不必为我做什么。”
“你现在可以拜。”
裴飞鸣也跟她较起了劲儿。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都犟的像头驴,一个偏不要,一个非得给,一个像有钱没处花,一个穷还穷出了骨气,钱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在犯什么倔。
僵持不下之际裴飞鸣忽然一拍桌子怒道:“好啊,我知道了,你是嫌弃我是个下九流的戏子,又和那些爷们儿不清不楚,所以不肯要我的钱是吧?
别说什么不想认二叔,只怕你连这声爹都不想叫,亏我还觉得与你投缘,以为你很喜欢我,原来都是一厢情愿的,罢了,我不为难你,你走吧,别让人发现了你有我这么个爹,再丢了你的脸。”
他说阴阳怪气的骂了一通,然后用帕子捂着脸就哭了起来。
早说了,他的身段看起来很弱气。
挡住了唯一不弱的五官,就很可怜了。
小孩不是个心软的,可她是个看人的,人一好看,她就昏了头了,门那么近她都没迈动脚,还解释呢:“不是这样的……”
当断不断,那可就藕断丝连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人糊弄的,跪在地上给他奉茶叫干爹了。
小孩: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跪下来?
小童:“该啊,你是真该啊。”
小孩欲哭无泪:……
该啊,我是挺该的。
心中该啊该啊的听取鹅叫一片,面上小孩还是拖住了裴飞鸣。
因为张公公的确不在,不信的话他和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裴飞鸣又不是真的有钱没地花,只是逗小孩很有趣罢了,她既然一再推脱,他也就不强求了。
而是说道:“那成吧,他若是回来了,你可记着来找我。”
小孩含含糊糊的连声应道:“会的,会的,有空就来。”
可看她跑的那样快,裴飞鸣可以笃定,她再也不会轻易有空了。
真是可惜……
难不成他这辈子注定亲缘浅薄,要做个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