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懿突然开口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茫然。
“报应?”
苏不谨的眉毛微微一挑,旋即摇了摇头道。
“那是道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也管不了。”
“道吗?或许吧……。”
柳懿幽幽一叹。
“当年,我儿子外出历练归来,带回来一名女子,说是他的妻子,两人已经成亲了,而且那个女子还有了身孕,我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毕竟孩子大了,很多事情就是要他们自己来做主的,我便没有多想什么,很高兴接纳了这个儿媳妇。
而这个女子,也就是柳重和柳萱的母亲。
后来,过了几年,她一直都很不错,为人孝顺,温柔贤惠,非常招人喜欢,我对这个儿媳妇也很是满意。
但在一次偶然中,我现了她是灾厄蝙蝠的事情,灾厄蝙蝠是什么样的存在我很清楚,只要是和它扯上关系,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有杀了她这一个选择,不然柳家很有可能会有灭顶之灾。
不过念在她自从进我柳家来,贤良淑德,待人和善,而且也并没有所谓的灾难降临,再加上我儿子苦苦哀求,我便动了恻隐之心,打算把这件事情隐瞒下去。
可是,灾难还是生了。
那一次灾难让我柳家损失了一大半的实力,不知死了多少人,柳家在枫城中的位受到严重的影响,最后,我万不得已,不得不出手杀死那个女人。
但,等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却已经因为自责而自杀了…。。。”
说到这,柳懿的苍老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起来了。
“她其实是个好女子,只可惜却是灾厄蝙蝠的人……”
眼见族人和儿子因灾难死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儿媳妇又因愧疚而自杀,其实柳懿才是最伤心的那一个。
但他作为柳家家主,所以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把伤痛默默藏在心底。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只有当遇到的时候,我们才现了自己的弱小,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的确是有些可惜啊……。。”
苏不谨有些感慨轻轻一叹,没想到柳家当年竟然还有这样一桩往事,听完之后,的确让人感触很深。
柳懿错了吗?
他为了保护儿子儿媳,隐瞒下儿媳是灾厄蝙蝠的事情,只为能够让他们两个幸福平静生活,他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为了家族呕心沥血,献出一生,甚至可惜牺牲自己的儿媳妇,把自己的亲孙子赶出家门,他是个合格的家主。
他没错。
柳重错了吗?
自幼父母双亡,自己又被赶出家族,能够活下来就已经不容了,他难道不应该去恨柳家吗?
他也没错。
这件事中,谁都没有错,只不过,无辜牺牲的人太多了,因这件事情而死的人太多了,无论是当年因灾难而死的柳家人还是现在被柳重杀死的二十三人,他们原本都可以不用死的,但却因为柳懿和柳重的私欲而成为了牺牲品。
这代价,太大了。
“我是个罪人,对不起柳家,对不起柳重的母亲,也对不起柳重,对不起任何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两行热泪从柳懿苍老的脸上留下,这个支撑了柳家大半辈子的老人现在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
苏不谨没有说话,也没有去安慰柳懿,她就这样静静站着。
一个人情绪是需要泄的,泄出来,就好了。
“抱歉,我不该和您说这些的,让您见笑了。”
终于,良久之后,柳懿擦了擦眼泪,向着苏不谨勉强一笑道。
“无妨,柳家主,虽然往事已经无法改变,但是,过错,却可以弥补。”
苏不谨深深看了一眼柳懿,旋即也不多停留,便转身离开了。
“如果你心里真觉得有什么愧疚的话,那么就去弥补吧,一切都不晚。”
苏不谨突然顿住了身影,头也不回说了一句,然后她的身影离开了这里。
一切又重归寂静。
“弥补吗……。。”
银色的月光洒在湖面上,照亮了柳懿的脸。
他的脸上已经满是皱纹,两颗眼睛也凹陷了进去,皮肤很是干枯。
他老了,真的老了………